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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八口小锅 阅读记录

味咸而不重,轻油而不腻,窦忆慈左右开弓,啃一大口溢着卤汁的鸭腿,再喝一大口熬得软烂,鲜得令人咋舌的粥,真是幸福得想流眼泪。

看着他狼吐虎咽的样子,司喆笑道:“悠着点儿,别吃太多,一会儿再带你尝尝麦奶和炸枣,留点儿肚子。”

想给他的,想带他体验的太多了,司喆还惦记着窦忆慈的原则,忍不住对他撒了个娇:“今天就陪我浪费一回吧,好不好?”

迟心心上次说什么来着?会撒娇才受欢迎?太对了!

别说浪费两碗面,就是再来它个十碗二十碗,摆在桌上光看不吃,只要司喆喜欢,窦忆慈也愿意二话不说马上去给他点。

高铁两点半发车,从厦门到宁德需要两个小时十五分钟左右。吃过饭时间差不多了,司喆买了水和一些打发时间的小零食,带着窦忆慈打车直奔厦门北站。

这趟车的终点是浙江,抵达宁德前还会经过泉州和福州,乘车的人很多。司喆之前买的是二等座,本想退了重新再买两张一等座,可惜票售空了。窦忆慈倒觉得无所谓,上车后还问司喆:“你之前说你坐过的那种绿皮火车,现在还有吗?”

司喆刚把装着芒果的保鲜盒从背包里掏出来放在小桌板上:“比较偏远的地方还有。”他扭头去看坐在中间的窦忆慈。“想体验一下?条件可比高铁差远了。”

窦忆慈的左边还有其他乘客,票太紧张,能坐在一起还是临时跟人换的。

从坐下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体就一直在有意识无意识地往右边靠。

他本想回答,只要是跟你一起就没关系,又觉得太矫情了,便改口道:“再不体验,以后说不定全换成高铁,就没机会了。”

司喆果然听懂了他的意思,笑了起来:“那倒是,等你下回再有年假,我带你去坐,两个人一起比较安全,也不无聊,你觉得呢?”

窦忆慈连去哪儿都没想过就已经开始期待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热衷旅行的人,现在却无比渴望去司喆去过的所有地方,看看他不曾参与目睹过的每一处风景。

气氛正好,想聊的话很多,无奈早晨起得太早,车开没一会儿窦忆慈就开始犯困,不停地打着哈欠。碍于旁边有人,他不好意思要求跟司喆牵手,便从口袋里掏出耳机给了司喆一只,等他戴好之后,点开了上飞机前缓存下来的曲目。

司喆换了个舒服的角度坐好,闭上眼睛准备听听看呆小孩儿喜欢的音乐是什么风格,心里酝酿着跟喜欢的人在旅途中的浪漫的情绪,没想到短暂的安静过后,耳机里忽然传出用地道的京腔念出的一段定场诗,什么大雁打食四海飘,为儿孙累下窝巢,终日打食几干遭,唯恐小雁儿不保......

紧接着,醒木“啪!”地一声,把正听得一头雾水的司喆吓了个激灵,故事进入了正题。

“要听书您往京南看,在北京正南,过了固安,再往南,就是霸州,京南霸县有个童家庄,在康熙二十八年,京南霸县童家庄,有一位未得识的好汉,姓童名林,字表海川......”

司喆:“......”

竟然是评书......

福建的森林覆盖率位居全国第一,八山一水一分田,列车很快驶离了钢筋混凝土构建的城市,进入了另一片依山傍水的天地。

车窗外是耸峙的山峰,连绵的丘陵,一眼望去目及之处一片片绿油油的梯田被云雾缭绕着,犹如人间仙境。

再看窦忆慈,头发被质量不怎么好的洗发精洗得毛燥燥的,T恤也宽松得不太合身,整张脸从侧面看最突出的除了鼻子就是睫毛,一只耳朵里塞着耳机,脑袋随着车速一晃一晃,眼看随时都会倒下,显然是快睡着了。

车在隧道中穿行,背景有时如白昼,有时又如黑夜。换成司喆,他一定会放一首邰肇玫的《墨绿的夜》,或是给窦忆慈听“从何开始,我欲言仍不语,情是满眶诚意,期望供你倾谈心事,自始一次,可不可以我的故事,你愿可知”,但是现在,他又觉得评书也挺好的,相声也挺好的,就像人的一生,无论曾经多么意气风发,怀有多少壮志多少情愁,飞得多高多远,跌得多重多惨,听过多少旋律见过多少快乐与痛苦,始终都是茶馆里听人讲古往今来街头巷尾人间百态的苦中作乐的一员,无知无识的芸芸众生。

或许最好的爱情就是这样,既是虚无缥缈的精神幻觉,也是没有高低雅俗之分的平凡的幸福。

好的爱人亦是如此,让你心怀远方,又无比眷恋着有他在日夜守候的归处。

故事还在继续,司喆把座椅之间的扶手抬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忽暗又忽明的间隙,窦忆慈果然顺利地倒在了他的肩头,在外衣的遮盖下被他顺理成章地牵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