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目光扫过始终垂首的李御医,我一字一句地问:“是什么导致我小产?”
李御医惋惜地叹了声,毕恭毕敬地回道:“娘娘身子虚弱,并不适宜怀孕,所以.......”
我嗤鼻:“虚弱?当初你怎未说过我身子虚弱?”
“娘娘可记得当初您有过一次身孕,却因一碗藏红花的药而流产?也就是那时落下的病根。”李御医说的极为有理,可他越说的这样堂皇,我却越是不信,我不信这个孩子是自行流产,我不信。
“李御医,你可知欺瞒王上是何罪?”我的步步紧逼,引得李御医猛然跪倒,连连道:“娘娘,臣说的句句属实,张御医,陈御医也为您诊过脉,您确实是身子虚弱......”
“够了,我不信!”我突然激动而起,要冲出去,脚底却是一软,夜鸢一把上前将我紧紧护在怀中。
“未央,孩子......我们会再有的。”他的眼底是无尽的疼惜,话语绞着难以言语的楚痛。
“再有?再有?”我无声地笑着,泪水随着我的声音滚落,灼伤了我的脸颊,伤了心。
“你没听那群御医说,我身子虚.....哈哈....怀再多的孩子又如何,终究是要我一次又一次地承受丧子之痛。上天你剥夺了我的一切......为何连我的孩子也要剥夺,你于心何忍?”
看着近乎疯狂的我,他狠狠地拥着我,似要将我揉入骨髓。眼眶隐有鲜红的血丝,神情近乎苍茫与绝望。
“未央!朕要的只是你,有没有孩子,朕不在乎,你不懂吗?朕要的只是你。“他的声音很高,来回响彻在大殿,似要向所有人宣布,孩子有否,他对我的情永远不会变。
我的尖锐与疯狂皆因他这句话蓦然平静,狠狠抓着他胸前的襟裳,不管不顾地大声哭着。此刻我不再是王后,只是一个痛失孩子的母亲,仅此而已。
夜鸢抱着我,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任我的泪水将他的龙袍染湿。
有他在我身边,我会坚强下去。不会孤单,即使.....我不能再有孩子。
哭累了,我便在他怀中睡去,那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次日申时才醒来。而夜鸢仍旧拥着我,双眼却正是紧闭,满脸的倦容,发青的胡茬更显憔悴。
我仰着头,深深地凝望着他的脸,一个帝王,能待我如此,还有何不满足呢?
丧子之痛,不止我,他也与我承受同样的伤痛。
也许是辕慕雪太坏,所以遭到报应了。
颤抖着抚上他的脸,眼,最后落至他的唇。
沉睡中的他一动,缓缓睁开眼,见我醒来,他淡淡地冲我一笑:“你终于醒了。”
我问:“陪我很久了吗?”
他僵硬着身子拥着我坐了起来,满脸的疲累,却歉意地瞅着我:“竟睡着了。”
“没去上早朝吗?”
“你的身边需要我。”
“不要为了我,耽误了朝政。”从他怀中挣脱,随便踏了丝屐便下榻,为他取来龙袍,伺候他穿上。
他任我为他着衣,目光紧紧盯着我不放。“慕雪,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手上的动作未停,依旧细心地为他穿衣。
“朕,没有保护好孩子。”
“不关你的事,是我身子.......弱。”掩去心酸,为他穿好衣袍,便推着他:“两日未处理朝政,奏折肯定堆积如山了,快去吧。”
他顺着我的力道后退了几步,目光紧紧锁在我脸上,欲言又止。须臾,他才搂着我的肩,轻柔一吻于我眼眸之上:“好好歇息,朕处理完要事便来陪你。”
我点点头,目送他明黄色的身影渐渐离去,直至消失不见我才收回视线。
蓦然转身,冷着声唤着:“紫衣,冰凌。”
碧檐金澜,殿阁玲珑,流光烁烁,入夜灯影与点点星辉参差相映。
我凌厉的目光直逼伏跪在地的冰凌与紫衣,她们也不知是何事,故而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等着我发话。
“紫衣,冰凌,你们将昨日本宫用过的膳食菜名与御膳师傅的名单全部写下来。”
殿下一阵沉默,冰凌疑惑地问:“娘娘这是......”
“本宫要彻查御膳房。”我的声音很是坚定,因为我不信,我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娘娘您这是何苦?”紫衣看着我的目光有些心痛:“李御医以及张御医,陈御医都为您诊过脉,是您身子虚弱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