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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倾天下(218)

如今的我真是应了那句话:妲己转世,妖孽降临,祸害南国。

幸好,幸好夜鸢一早将我弃了,否则……我可能会祸害到北国呢。他哪能容我这个妖女将他苦苦得来的北国王位毁了,他还有他的梦想呢,他要将北国带向繁荣昌盛,他要脱离“北夷胡蛮”四个耻rǔ的字眼。

凌迟,游街。

我不要,这样残忍的死法我不要。

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望着身侧那漆黑的壁面良久,一阵轻笑,狠狠撞了上去。

一声闷哼传遍此间大牢,额头上突然的麻木让我的意识浑浊,有冰凉的液体沿着额角滑落,蔓延至脸颊。

我无力地瘫软在恶臭遍地的糙堆种,眼神渐渐模糊,脑海中瞬间闪过的是大哥那张沧桑的脸,随后便是夜鸢最后的决绝。再然后,两张脸相互重叠……

望着牢中的黑暗,我缓缓阖上眼帘,嘴角的笑意却蔓延着。

辕慕雪,终于解脱了。

不用再背负祸国妖女的语言,不用再背负对父亲与辕沐锦的厌恶,不用再背负为大哥报仇的负担,不用再背负众人的谴责,跟不用再为夜鸢的离开而心痛……

好轻松,真的好轻松。

二十一年了,第一次能能够将那满心的仇恨与沉重的包袱放下,原来,辕慕雪也可以活得这样轻松没有负担。

大哥,慕雪下去陪你了。

完了五年,你在下面是否一直都很孤单呢。不过就快了,慕雪来了,你就不孤单了。

明晃晃的宫灯,一名白衣男子站在高台之上却看不清他的脸,我很急,越急便越是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于是,我踏上那条可以直达他身边的玉阶,步履由平缓道急速,可是这玉阶又似永远走不到尽头。

很累,于是我便做在玉阶上,轻喘着仰望那个白衣男子,是夜鸢还是辕羲九?

我不敢喊,怕喊错了名字。

我用力睁大眼睛想要张望,那日影光拂照在我眸中,挡住我的视线,总也挥之不去。

那个白色身影应该是大哥,我死了,自然就在黄泉路上,在那儿等我的人一定是大哥。而夜鸢,与我已是阴阳相隔,又怎么会在那等我呢?

于是,我便放声大喊:“大哥大哥……”

可他不理我,仿佛没有听见我的呼喊,仍然静静地伫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大哥——”我放声大喊,猛然惊醒,一片强烈的光芒笔直射入我的眼眶中。

我呆呆地看着头顶那明黄的纱帐,感受着额头上的疼痛,最后撞入那双幽墨森冷的目光中。他那苍白的脸,苍白颀长的身躯,在银子般的月光下如同雾里看花。

竟然是壁天裔,他为什么没死,狱卒不是说他死了吗?为何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

而我,又为何没死?

“姑娘你总算是醒了。”惊喜的声音传入耳,我望着壁天裔身边的那个男子,不正是翔宇么。

我记起来了,在我意识丢去的最后一刻,听见牢门被人打开,一个人将我抱起。曾以为那是幻觉,原来不是,我真的被人救了,是翔宇吗。

壁天裔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看似大伤初愈的模样。他的黑瞳幽如深潭,一直深深地俯视着我。

我无法忽视那目光中时不时闪过一点儿深藏的无奈或者说,忧伤。

无奈,忧伤?

带着满腹的疑惑,我问:“为何救我?”

“你就这样恨联?”他的声音很是沙哑,似乎在强撑着自己的体力问我。

“觉得我就这样死了你不甘心是么?”讨厌被壁天裔居高临下的俯视,感觉自己好渺小。很想起身,但是我动不了,整个身体的气力似乎被抽空。

“把伤养好,朕,有很多话要问你。”

他冷峻的目光扫过翔宇,一抹冷酷的寒气蹿上那苍白的脸颊:“派人看着她,若再有个万一,朕唯你是问。”

直到那个挺拔的伟岸消逝在我的视线后,四名看似武功高强却又极为深沉的侍涌了进来,分别立在c黄榻的左右两侧,如一个个冰雕傲立着。翔宇则静静地坐在凳上,目光笔直地注视着榻上的我,似乎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下一刻我又做出什么傻事。

我的目光凝望重重纱帷,青花缠枝的香炉中飘出淡淡细雾,空气中迷漫着馥郁佛手柑香气。赤金烛台上的红烛已燃去大半,那一簇金黄的火焰“噼啪”映着痛苦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