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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22)

电话响了,他几乎是立刻扑过去接了起来,那头是唐文宇有些犹豫的声音。

“紫七现在在机场,你要是爱她的话就去留下她,跟她说,应该还来得及……”

许言没再听他说些什么,已经挂上电话人飞奔了出去。

他不会开车,只是径直跑到了马路上,这一世他从未如此用尽全力的去奔跑过。

只是到了路口,他愣在了那里,明明是绿灯,他却不敢过去。

多年前的一幕又一次在他眼前回放。苏纤挽着他的手,两人从他住的地方出来,过马路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邓均打来的,就跟刚刚唐文宇打来说的内容几乎一样。说在机场看见紫七提着行李一个人在机场,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的样子,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他挂上电话往前走,陡然意识到那晚的一切被紫七看见了,而她想要不辞而别的离开他。突然袭来的心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她要离开他了……

那一瞬间忘记了所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走,便不顾一切的掉转头冲了回去,却没想到那车……然后被人重重一推,就只看见苏纤被撞飞了出去。那是他这一生最难忘最残酷的景象……

而如今,他又站在同样的路口,做着同样的事,要把紫七追回来。往事奇迹般的重演,只是再没有了苏纤……

他的胃剧烈翻涌着,蹲下身子,再迈不开一步。那是他一生最大的死结,他闯不过。

过了一会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司机好奇的打量着他:“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许言挣扎着站起身,虚弱的说道:“快,去机场!”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只能眼睁睁看见紫七离开的最后一个背影。

有时候晚了一步,就是晚了一世。

十年后,一个女孩背着书包开心的冲进家门。

“爸,我回来了!”

许言从厨房探出头来,微微一笑:“怎么这么晚,先去洗澡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好的,今天是文宇叔叔接我回来的,说给我过生日,带我去吃了冰淇淋,还买了小熊宝宝送给我。”

“你有没有跟叔叔说谢谢啊?”

“说了,本来他今天说要过来跟我们一起庆祝的,可是他说他找到老妈在哪了,说这次不能再晚你一步,所以直接去机场了。”

厨房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盆摔碗破的声音,许言立马走了出来。虽那么多年过去,他容貌依然没什么变化,只是穿着围裙,带着袖套,俨然一副好男人的模样。眼角眉梢不见了那份冷淡,全是温和,身上的气质也变得平易近人多了。

十年来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要面对太多俗世中鸡毛蒜皮的事,足以把他身上和这世间格格不入的地方磨掉,慢慢融入社会,对待生活不再消极。始终记得她所说的随缘不是不是得过且过,因循苟且,而是尽人事听天命。所以他费劲心力,将当初被那个女人抱走的孩子又接了回来。而她的情况也的确不适合照顾孩子,之后她又另外有了自己的家庭,时常会来看看孩子。他给孩子取名叫许纤,是为了纪念苏纤。再没什么需要回避的,因为他已经完全放下了。

这些年他时常抱着纤儿,在山顶看星星看万家灯火。他已经理解紫七所说的一切,并且化身了这灯火中的一盏,只等着紫七能早点回家。

马上给唐文宇打了个电话,这些年他不当演员退居幕后开始学着当起导演来了。对小纤儿也可以算是爱屋及乌,常常会来陪她玩。

唐文宇在那头握着电话哈哈大笑:“许言,我才不会跟你说她在哪呢,等我先见了再告诉你,嘿嘿,拜拜!”然后便挂了电话。

许言无奈的摇头,还是跟个孩子一样。不动声色的又打了个电话出去。过一会唐文宇便打了电话过来骂他。

“许言你太不够哥们了!怎么能跟沈雯说呢!她也闹着要来!你太阴险了!”

许言只是抿嘴笑,沈雯是唐文宇相处了两年多的女朋友,性格泼辣,两人就快结婚了。

“紫七怎么样?这些年过得还好吧……”他心头紧张而忐忑。

“谁知道,总是各个国家到处转,每次要找到的时候就又不见了。一个月前总算回国,现在在海边一个小镇当老师,这次跑不掉了。放心啦,她没结婚,那人固执死了,怎么可能放得下你。还不是你害的!晚一步没留住她,结果分开那么多年,你以为你还很年轻么,还有很多个十年可以耗么!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