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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爱·异客逢欢(128)

郑绍东看了一眼支票,将它递给手下。早有工人进来,将两件准备好的毛皮样品递给余曼宁。

“贺兰先生,您摸摸看,这是我们刚刚做好的样品,代表我们的最高工艺。这一件是白狐,这一件是蓝霜狐。如果您放心让我们就地取皮,现在就可以拿着这些样品和现货直接去参加十二月份的芬兰、莫斯科皮糙拍卖抓会了。”郑绍东锲而不舍地说。

贺兰静霆笑了笑,推辞:“对不起,我需要去一下洗手间.也许我太太愿意替我看一看样品,她对我的生意一直很感兴趣.”说罢,对众人点点头,很礼貌的推出餐厅。

郑绍东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凡对皮皮说道:“贺兰太太.这是刚刚做好的芬兰原种狐样品,您看这毛质、这弹性、这亮度。同样的蓬松效果,本地的狐毛要拉五公分,芬兰狐只要拉一公分就可以了.”

不得己,皮皮只好摸了摸,干巴巴地评论:“手感不错。做成大衣一定很暖和。”

“是啊!”

他将一个巨大的衣袋递给她:“这件大衣是一位朋友用我们的皮做的样品,他一共做了三件,大中小三个号,打算参加今年的哈尔滨皮糙展销会。我看您适合中号的,没请裁fèng过来量身,也不知合不合适.眼看冬季快到了,先送给您挡挡寒.贺兰也真是的,朋友~场,结婚也不通知我,弄得我措手不及.我正让工人替您重新选料,按您的身材再做一件,只怕得过两个月才能拿到衣服。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贺兰太太若是不要,就是嫌我们是乡巴佬瞧不起我们了。”

皮皮将袋子里的大衣掏了出来,当着众人的而一展,真是白晃晃、亮闪闪,又轻又暖的一件好货色。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

大家继续喝早茶,过了很久也不见贺兰静霆回来,其间郑绍东问道:

“贺兰先生怎么还不回?会不会迷路了?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

皮皮连忙说:“我去一下。

她独自去了洗手间,找到了坐在马桶盖上发呆的贺兰静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中浮出亘古以来孤寂的神色。

皮皮想起他曾经说过,小时候,一旦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找个洞躲起来。无论外面有什么诱惑他都不会出来。

“嘿―',她拍了拍他的肩,轻声说,“没事了。该谈的生意谈了,该送的礼送了。”

他仍在发呆。

过了半晌,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我父亲说得不错。我不是个称职的祭司,我不愿意看见同胞的血和人类的暴行。

“人类是可恶的!”

“每年都会有这样的时候。这位郑先生还算文明,从不逼我看样品的农场也算整洁,可以说,狐狸们在死前还算是幸福的。其他的地方——呃”他没再说下去。

皮皮明白。

所以这么大的生意,他选择白天来,白天他什么也看不见。

“有时候我庆幸我是个瞎子。”他喃喃地说,“每年我都把上万只狐狸从农场里救出来,以为外面要比里面好,以为是解放了他们。其实,外面何尝是天堂?这些没有野外经验的狐狸绝大多数会在一年之内死去,葬身于天敌之腹。但我问其中的任何一位狐狸愿不愿留下来,没有一位是愿意的……它们毕竟是狐狸,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每天我都问自己,我这么做,对吗?”

“当然对!

他抬起头:“为什么?”

“因为幸福是由自己来定义的。如果它们觉得在野外比被圈养要幸福,那么就算出去会死得很快,也是幸福无憾地死去。”

他站起来,忽然紧紧抱住她:“皮皮,我们要时时刻刻在护起,这样才能幸福无憾地死去。

她咯咯地笑,拧了拧他的脸:“我才二十几岁,什么生啊死啊的。原来祭司大人也有‘眸冷骨累’的时候!

他愣了愣,没听懂:“眸冷骨累?”

“Melancholy。读过徐志摩的诗没?有一首叫‘青年杂咏’:在眸冷骨累的河水边,河流流不尽骨累眸冷。还夹着些残枝断梗,一声声失群雁的悲鸣……无聊,宇宙,灰色的人生,你独生在宫中,青年呀,霉朽了你冠上的黄金!”

看她怪腔怪调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

签完了合同,郑绍东问:“贺兰先生,您订好了运货的时间吗?”“我已经订好了车皮。麻烦您派人帮我装一下笼。从这里铁路先运到西安,再从西安运往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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