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吟还休(19)

温知非惊魂未定地站直了身子，呆呆地望着面前因为晨起而微微凌乱着头发，淡漠却不至于冷酷的男人。

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你醒了。”

陆昭谏松开了抓住他手腕的手，就这样淡淡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心下只觉得讽刺。

在他面前，连关心都这么见不得人吗？

被他这样看着，温知非只想逃，“我去给你做早餐。”

“不用了。”陆昭谏终于开口，语调没什么起伏，“你做的东西我从来都不怎么吃，我以为我表现得够明显了，有闲情逸致在这个方面跟讨好我，不如多睡几个小时。”

的确够明显了。

不喜欢他专门做的早餐，也把讨厌他这个人表现的不加掩饰，就连用心都成了别有目的讨好。

温知非抿了抿唇，没再开口，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陆昭谏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受伤的那只手，面色算不上好看，还带着些许的落寞。

到底是关心他，还是怕好得太慢的话那个窝囊废会疼？

收拾好走出房门时，外面没有温知非的身影，餐桌上也是空无一物。

可笑。

平时那个只会哭的窝囊废说不吃饭，他一定连哄带威胁，好像一顿不吃就会饿死，怎么到了自己这里，连问都懒得再问一句，说不吃就真的不做了。

陆昭谏走到玄关处换好鞋，心中始终有火烧着，大力地“嘭”的一声甩上了门，像是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温知非在房间都被这个动静吓得一抖，不明白自己又是哪里惹他生气了。

他们之间真的该好好谈一谈了，不然这种状态维持下去，彼此都不会好过。

陆昭谏今天下班出乎意料的早，听到钥匙拧动的声音时，温知非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怀里抱着枕头，大屏的液晶电视上播放着不知道名字的纪录片，但他眼神涣散，显然正在发呆中。

直到公寓的大门被推开，温知非终于回过神来。

扭头去看的那一刻恰好对上了陆昭谏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很容易紧张，“你以前都回来的很晚的，我以为你今天也是，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准备晚餐。”

陆昭谏冷冷地移开了放在他脸上的目光，一言不发地直接往书房走去。

早餐，晚餐。

从早晨到晚上消失，他和他之间就只能有这些交集吗？

他和那窝囊废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事情做，怎么就能那么开心？面对他就跟见鬼似的。

温知非看着他走向书房的背影，深吸了几口气后，鼓起勇气道：“我今天想了很多关于我们的事情。”

“……”

陆昭谏看都没看他一眼。

既然决定好好谈一谈，把话说开，温知非做了一天的准备，就不打算轻易被他的漠然击败，“如果你是因为我当时的不告而别生气了，所以讨厌我……恨我，只要你给我点时间，我可以解释的。”

倒是没料到他会说这些，陆昭谏微怔，顿住了脚步，“不用了，无非就是那么几种原因，很容易猜到。”他无所谓地勾了抹凉薄的笑，“不过是没有意义的过去罢了，你现在是我的医生，我们只有这层关系。”

说完推开书房的门，顺带着就要关上，也意味着沟通的结束。

温知非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见此飞快从沙发跑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了关门的动作，他厉声道：“我不相信，既然你说那些是没有意义的过去，为什么他记得那么清楚？”

陆昭谏的眼神隐晦的，死死地盯着温知非抓住他手的手，语气却很淡：“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知非没察觉出什么反常，因为两个人明显的身高差，他昂起头来看着他，“说喜欢我的是八岁的陆昭谏，可他存在于你，对于我的感情，是我们所有过往的回忆衍生而来，也就是说，他遵从的是你的情感。”

陆昭谏没有打断他的话，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温知非觉得自己说对了，这是从昨晚第二人格的话里得到的信息。

想来他会继续听下去，又担心他厌恶自己的触碰，温知非收回了手，继续道：“那么我可以不可以认为……真正需要我的是你？”

温知非收回手的刹那，陆昭谏仿佛是从某种疯狂中邪念抽身，逐渐清醒冷静下来。

他说了什么，其实他并不在意。

只是如果他再多一秒这样抓住他，好像多爱他似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堵住他的唇，把他摁到床上，向无数次幻想的那样把他弄哭。

那场面应该是很失控的，他以后就更怕他了。

不过还好一直以来，他做出的都只是一个苍凉的手势，并不是真正的想抓住即将坠入深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