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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人是花魁(41)

作者: 不原 阅读记录

糟糕,糟糕。

这事当怪他!她在这藏了这般久,连弱衿都发现了,他却没有发现。好似那日去往楼相之时一样。清见分明都走到了她身边,可就是没认出她来。

怪他!

她在绣花台抛了那么多次绣球,就在他每日下朝回府的必由之路,他自己不看,能怪谁?

怪他!

他亲口说了不会再去小楼,春日初雨时分,须叶急急踏上小楼时,赫然见他立在前世相似的位置,与她说了前世相似的话。

这不怪他怪谁?

自然是怪他!

然送走九九之后,须叶很快便因心虚逃之夭夭。

今夜又在日常提灯夜游。画堂的灯似乎燃了一宿,也不知清见在里面搞些什么。须叶去看了一会儿,恰见他因困倦睡着,竹笔滚落下了桌案。

走近看了,他竟在抄《女诫》。

这人不是一向害怕思齐识字后家里会出现此书么?

须叶与弱衿打听了一下,方知原是行意被老太太罚了。苏老太不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坑起儿女来是个数一数二的高手。清见幼年患病便是因他俩贻误,高烧了数日之后才引发了心疾。

须叶通晓之后,即刻将未抄完的书卷带到绣花台,余下的几十遍《女诫》是绣花台中的醉酒男子凑在一齐抄完的。

说起来,这帮男人抄起《女诫》来可谓神速。

*

一吻之后,须叶眼角如桃花微红。

她从前在绣花台风流的模样还在清见眼前,此时淡妆素衣、青青黛眉,恍若换了一个人似的。

清见将手放在她耳后,二人额头相抵,鼻尖相触。缠绵温存的温度与气息叫人沉溺,眸子里更是添了不少炽热的光辉。然须叶不知怎得,总觉寻不回从前的感觉来。

或许是因为有阿湖在旁边看着的缘故?

“阿湖。”她想至此眸子一转,看向了阿湖,“你做了什么,自己与大人说吧。”

听须叶道罢,清见亦缓缓弯腰自地上拾起了锦囊。拆开一看,里面正是自己的结玉令。

“奴婢……奴婢……”阿湖见状抽噎道,“奴婢只是一时糊涂……家中阿弟患病,所以才想偷这个出去换钱给他买药用的……”

须叶并不理会这个答案,继续问她:“为什么要偷结玉令?”

这东西不过是个年生久远的碎玉,甚至还不如须叶的头钗贵重。不过她晓知有人想取结玉令,便替清见保管了一段时日,又故意往画堂一放诱阿湖上钩,阿湖便真的动手偷了。

想来与她那雇主是同一伙人。

不过阿湖始终不肯说出真相,只是可怜兮兮地抽噎哭泣。

清见捻了捻结玉令,并不因此苦恼,只平静地与多暮说道:“阿湖在画堂偷看公文、居心不良,言辞又全然不合理,想来有敌国细作的嫌疑。即刻把她送去审理吧。”

“喏。”

什么……什么情况?阿湖还没从他这一席话中醒悟过来,就已然被多暮等人强行拖了出去了出去。

“你又知道了?”伴随着几声阿湖的呼告,须叶端起茶盏问。

“知道一点。只看茂王这把运气如何。”清见将结玉令绕在指尖转来转去,行为与一个七岁小孩差不离,“还记得应有天师吗?”

须叶略一回忆前世,登时皱起了眉,“那个说他能与北斗七星交流学习的大法师?”

应有天师的确说过类似的话。

之前白豆提及时,清见便有借此搅一把浑水的想法,如今有了阿湖的加入,事情便容易得多了。

应有天师声称可以布下奇阵,取一人贴身之物放于阵中,借运通神,行巫蛊咒术。无论阿湖与之是否有关,都可以借此打击之,将梁王司礼的名头给摘了。

只是这事他不可沾手,甩给别人做效果更佳。茂王席下,三个顶级谋士,五个顶级说客,十个顶级文书,他不相信自己放出阿湖作饵之后会有人接不住。

“若朱明祭礼能由茂王主持,他便能借此在奉常府扶植几个人。”清见道,“如此于之后的事便有利得多。”

奉常主掌宗庙礼仪,应有天师经梁王党提拔,便在此供职,为属官太史①。倘没了他,奉常府的属官之中至少有五个人会是茂王党。

这就会很舒适。

须叶长久瞧着他,却不发一语。

哦,他给忘了。须叶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她原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斗争。

“罢了,我近来全说些废话。”片刻之后,清见将结玉令放回锦囊之内,“你只当没听见就行。”

须叶听罢转过了脸去,“行。”

于是又沉寂了。

漫长的沉寂之中,清见默默问自己:你今早晨起时是不是忘了带嘴?

可就是怎么也说不出“须叶,你可不可以留下来”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