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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侠记(34)

“蔡大夫怎么说?”

“学生以为所伤之处,多有关于性命,如七窍上通脑髓,膈近心君,四末受伤,痛苦入心,但其人元气素壮,若迅速接骨,使败血不易于流散,或可克期而愈。”

“他的脸也被人打了?”

“嗯。先生,先喝口茶罢。”蔡宣看着慕容无风的脸已气得煞白,连忙将一杯绿茶捧了过去。

慕容无风摆摆手,走入室内,搭了一下病人的脉。

“肺中的这根骨头现在无论如何得先拿出来。不然淤血会越集越多。”他说道:“接骨是必须的,但手法上要审慎,他原本元气充足,但大病几日,早已耗尽,一旦再伤,势更难支。何况他淤血不行,兼肝郁火,宜先用柴胡,黄莲,山栀。不要误以为是寒证而投了热药。”

“是,学生们见他胸部塌陷不起,因位居膈上,势成凶险,觉得难以入手。”

慕容无风道:“到如今,也只能是强而为之了。由我来罢。”

苍白的手轻轻地探入病人的胸中,隔着皮肤,小心地,却是果断地推拿了一下,将断骨拿出,顺着经络,“喀”地一声接回了原处。随后他的手指飞快地移动着,“喀喀喀”几声,已将余下的断骨在一眨眼的功夫内全部接好。

然后他道:“小心,他会吐血。”说着,好象已经料到有这么一着,他拿起一团纱布,病人头一侧,“哇”的一声,一口血正喷在纱布上。

看在一旁的陈策和蔡宣都明白,虽然这只是几个动作,要做得这么快,又这么准,又这么轻,天下只怕就只有慕容无风一个人。

蔡宣忍不住道:“先生。”

慕容无风抬起头。

“我想改行。小时候我父亲就告诉我,如果我做不了天下最好,就不还不如什么也不做。”

“那你想做什么?”慕容无风淡淡地问道。

“屠夫,您觉得这个行当如何?只用刀砍不用细看……”他的话还没说完,陈策已经笑得弯下腰去。连慕容无风也不禁莞尔。

“这不是很难学的事情,慢慢学,早晚有一天你们都会比我还要快,还要准。”他慢慢地说道。笑的时候因触动了昨夜心疾发作时留下的喘症,不禁咳嗽起来。

“瞧瞧你,又乱开玩笑,引得先生的病又犯了!”陈策在一旁埋怨道,“先生,咱们先到抱厦里歇一会儿罢。”

两个人不由分说地将他推到外间,递给他一杯新沏的绿茶。

“这病人是你的学生?”慕容无风喝了一口茶,问道。

“姓冯。先生也许不记得,他几年前还听过先生好几次课呢。”

“我记得。他叫冯畅,字奉先,庚午年生的,是松江府人。”他不经意地道。

陈策心中暗道:“惭愧,自己的学生,我却不知他是庚午年生的。”

“先生记得一点也不错。”

“怎么去了太行?太行并不是他的老家。”

“虽不是老家却比老家还要亲。”这回轮了陈策开玩笑了。

“哦?”

“这个……是他老岳家。”

“明白了。”慕容无风微微地笑了笑。手下的几个大夫除了吴大夫都喜欢开玩笑,他也从来不禁。治病的时候大家都神经紧张,开开玩笑反而可以缓解一下。

“如果这一次他的命大,挺得过来的话。你去安排,让他全家都迁回谷里来。一来他就是大病不死几年之内只怕也不能起c黄,谷里医药方便,大夫也多,治起来容易。二来,他这病,全愈甚难,他又是一家之主,于生计上只怕会有困难。住在谷里,许多开销都可以免掉。太行那边,我再换个人去。”

陈策垂首道:“是,还是先生想得周到。”

蔡宣道:“还派人去啊?又被打了怎么办?”

慕容无风淡淡道:“这事我已经找人去解决了,不会再发生了。”

他的口气虽淡,陈策和蔡宣却都已明白了话里的分量。

“他的伤势还险得很,不过几个时辰之内不会有大碍。你们好好地看着他。我要去一下吴大夫那里,有什么事,到逸仙楼来找我。”他吩咐道。

“我送先生去。”蔡宣道。

他摆了摆手,转动轮椅,道:“我自己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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