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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奇英传(40)

她也只会这一首曲子,她吹笛子还是旻蕴儿教她的,只不过她也引不来飞禽走兽,石榴坐在一边偷眼看着柴宁宇,就见柴宁宇神色落寞,低垂着眼眸,专注的吹着笛子。柴宁宇此时脱了外山,去了发冠,几缕头发零散飘落,发下那张俊美的面容在沉静中多了几分恬静,忧伤似乎让她温婉了起来。

柴宁宇觉的格玛既然发现了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不想几日后却听到格玛离开临安的消息,柴宁宇有一些意外,告诉她消息的赵铭止却道:“我就说吧,她不敢在这里对你不利的。”柴宁宇笑道:“我是反贼,她若要整我办法还是多得是。”

赵铭止道:“可她现在走了不是,你暂且可以安心。”

这日丛南珍做东,请他们去清乐坊相聚,赵铭止自然也叫了柴宁宇一起去,柴宁宇情绪有些低落,相聚时也不太说话,青莲看出她情绪低落,便特意逗她说话,对她格外关照,她对柴宁宇一份情愫越来越不加掩饰,瞎子也能看出来她的热络。

酒过三巡,有人看柴宁宇和青莲谈的热络,青莲倒把这几个男人冷落在一边,于是嬉笑道:“赵兄不如把青莲姑娘也迎进家去罢,皆大欢喜了。”

赵铭止还没答话,青莲就先嗔道:“乱讲些什么?”那人嬉笑道:“你与云鹤兄相处如此热络,你对云鹤兄情有独,云鹤兄对你也大有怜惜之情,若是赵兄再把你迎去家里,好姐妹也有了,好相公也有了,岂不是皆大欢喜?”

青莲闻言愣在那里,看了看柴宁宇道:“好姐妹?”

丛南珍也不禁错愕道:“这。。。。这话我怎么没听明白?”那人看两人惊愕的神情,这才意识到话说多了,急忙道:“哎呀,今日喝太多了,脑子都糊涂了。”丛南珍却追问道:“此话怎讲?你倒是说清楚。”

赵铭止闻言急忙打哈哈道:“喝酒,喝酒,酒中知己,何必太清醒?”丛南珍却转头对柴宁宇问道:“云鹤兄,这人如此说,你竟也不恼怒?”柴宁宇一手捏着扇子,在丛南珍的询问中,一时不知如何说,赵铭止见状,只好道:“不怕丛兄笑话,她其实是我内人,不过生性不羁,常与我这些朋友一起厮混,所以我每每出门也都叫她一起来。”

丛南珍闻言,又看了看柴宁宇,看柴宁宇垂眸不语,忽然冷笑起来,说道:“不堪,不堪。”他连说了两声不堪,说罢起身便走了,头也不曾回。一群人都愣在那里,赵铭止急忙去看柴宁宇,见她低着头默然不语,不由叹了一下,刚刚祸从口出的那人心里愧疚,打哈哈说道:“这姓丛的当他自己是什么人?云鹤兄来这里,赵兄都不介意,有他什么事,只与这么愤慨么?”

他这里刚说完话,一直也不曾说话,坐在那里发愣的青莲忽然说道:“奴家这里不过是风尘之地,卢公子清白之人,以后不必登门了。”柴宁宇闻言,沉默片刻,忽然笑道:“叨扰多时,在下告辞了。”

她说着轻轻一撩衣襟,起身向外面走去,赵铭止看她脸上虽勉强带笑,却甚是落寞,急忙起身跟上了她。青莲这里也一直沉默不语,她一直当柴宁宇是男子,欣赏她满腹才华,只想即便现在柴宁宇落魄,凭她一身才气,也必有翻身之日,柴宁宇又比她平日里常见的那些登徒浪子强出不知道多少,这才芳心暗许。

今日这不经意的言语,却彻底打碎了青莲一颗心。

赵铭止这里匆匆赶上柴宁宇,说道:“小卢,小卢,你慢点走,刚才那程颐也真是混账,待我回头好好训他一顿,你也别气了。”柴宁宇却笑道:“无妨,我没生气。”赵铭止细看着柴宁宇的脸色,说道:“真没有生气?你也不必在意那青莲的话,临安可以耍子的地方多了,又不是非去她那个清乐坊不可,你若不高兴,待我那天寻个事,送她去牢房里待上几日她就知道轻重了。”

柴宁宇轻叹道:“罢了,你也不用哄我高兴,那青莲门前往来的又不是你一个显贵,待回头你把她弄进牢房,她倒是前脚进后脚就出来了,你必然少不了被你爹打一顿。”赵铭止笑道:“我也就是哄你高兴,咱们何必跟那些人一般见识,是不是?”

柴宁宇却突然停了脚步,微微仰头,遥望着远处,出神道:“我哪有资格计较这许多事,我本就是被摒弃在外的人。”

赵铭止看着她寂然自语,也自心痛起来,又不知如何开解,只有搓手叹息。

两人说着话,一路回去,进了书斋的大门,赵铭止欲要去书房,柴宁宇道:“我要去睡了。”赵铭止道:“去吧去吧,可别再郁闷了。”两人正说着话,忽听一个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说道:“你们都进来说话。”

赵铭止一听声音却是赵峥的声音,立时头皮发麻,看了一眼柴宁宇,柴宁宇听到,也心中疑惑,不知赵峥为何突然来了赵铭止的书斋,一般他若要来,总会使人先来告诉赵铭止,柴宁宇疑惑着穿着一身男装进了书房,赵峥一眼看到穿着一生男装的柴宁宇,勃然大怒,随手把一封信扔在柴宁宇脚下,说道:“柴郡主!你自己看去,我已把石榴交与那些人人了,你去不去我不管,但是这府里,你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赵铭止闻言,知道事情都败露了,急忙就要辩解,赵峥厉声道:“你给我跪下!我也有话问你,谁给你这么大胆子竟然藏匿反贼,而且还是这样一个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东西!”柴宁宇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打开信封,里面却是一个地址,信下落款只是一枚弯月,这是幻影门的标志,石榴是被幻影门的人带走了。

柴宁宇看着信,呆呆的发愣起来,那石榴不过进士容貌像极了旻蕴儿而已,并不是旻蕴儿,她大可对这事听之仍之,不必多管。只是想着旻蕴儿,柴宁宇愈是心痛愧疚,她一直觉的是自己照顾不周,没能照顾好旻蕴儿,她看着信,又哪里能放得开。

☆、第三十三章

赵峥是不敢声张此事的,藏匿反贼这个罪名一个不好,就是满门抄斩,他也不敢把柴宁宇怎么样,柴家历代善战,从北宋建朝起抗辽抗金,柴家都是不可或缺的力量,赵峥不知道柴宁宇的深浅,也不敢试探,只求息事宁人,对柴宁宇说道:“茗止对你不薄,你若有点感恩之心,他日出什么事,切记别把他拖进去。”

柴宁宇看着信,点了点头,淡然笑道:“罢了,我这就去,这一去能不能活着还不知晓,王爷放心就是。”

赵铭止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已经转身走出了书房,书房里传来了赵峥怒气冲冲的训斥声。柴宁宇看看身上的衣服,叹了一下,向外面走去。只是出了门,走出不远她却闪进一边街角,消失无踪。

不久之后,两名黑衣斗笠人出现在了荣国府的高墙下。

赵铭止这次很惨,虽说他是独子,虽说他身娇体弱,他爹娘都不敢过于苛责他,但这件事非同小可,赵峥气得几乎吐血,狠打了赵铭止一顿。见柴宁宇自己离去,也不知去了哪里,心里惆怅,又被一顿痛揍,趴在床上唉声叹气,赵母得知赵铭止挨了打,又是气又是心痛,扶着拐杖来亲身守着赵铭止,何翠珍也来了,赵母看赵铭止□的脊背上全是紫红色的伤痕,心痛下又不停的唠叨起来,何翠珍便在一边捏个小手绢哭个不停。

赵铭止被弄的烦躁,捂着耳朵说道:“娘啊,你饶了我行不行?”

正说着话,一边窗户突然大开,一道身影讯捷如电闪,不过眨眼之间,一道寒光已经刺向赵铭止的喉咙,一房间的人此时都还没能反应过来,赵铭止眼看眼前的利刃,举手掀起了被子,利刃却滑穿被褥,分毫不差,依旧向赵铭止的脖子刺去。

眼看这一剑迅如雷电,赵铭止逃生无望,突听头顶巨响,稀里哗啦的重物掉落之声中,屋顶在这一瞬坍塌下来一块,随着坍塌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起先来刺杀赵铭止的那人不想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淬不及防,被掉落的瓦砾砸的发愣之时,突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他急忙闪躲,突袭之势却来的又快又猛,就听一声闷哼,那人已经被人一掌打的撞在了床内的墙上,在将墙砸的几欲碎裂后,摔落在赵铭止床上,赵铭止吓的顾不上浑身伤,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这才看清楚后面来的这个人却是去而复返的柴宁宇。

方才刺杀赵铭止的那人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房子里的女人们这都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小的花容失色,大呼小叫纷纷躲避。柴宁宇却已经拔身而起,轻咤一声:“还有一个,给我出来!”

她从破损的屋顶跃了出来,手腕一动,软剑已经脱手而出,向屋前那棵树剑激射而去,就听一声金铁交鸣之声,软剑被挡了回来,一个人从树上掉落下来,摔在了地上,随即挺身跃起,柴宁宇却已经接剑在手,身影腾空,剑身微抖,挽起一朵剑花,向黑衣人刺了过去。

黑衣人急忙举剑相迎,身影交错间,那名黑衣人腰部溅开一片血迹,跌落在屋前的青砖地上。柴宁宇一手举剑,身影飘然落下,黑衣人眼看着柴宁宇,随手抓过了一个人挡在身前,厉声道:“你敢过来我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