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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奇英传(46)

深夜里她听见那些人脚步声也追进了民居,只是不敢声张,悄然搜寻柴宁宇的踪迹,柴宁宇屏声静气,过了一阵之后外面却没了动静,柴宁宇疑惑中,探头看去,发现追着她的人都不见了,她小心走了出去,确定哪些人确实走了,只不过夜色中,她身后一批蛇悄无声息的幽进了黑暗中,柴宁宇并没有发现。

她见那些人退了,便欲离开,起身从民居中跃了出去,走出几步,心中又疑惑,抬眼看看周围,除了一片黑暗,并无一人。柴宁宇想了想,对着夜空抱拳道:“不知何方高人伸手相助,在下先拜谢了,不置可否现身一见?”

黑夜中却并无人回应,柴宁宇忽然叹了一下,说道:“罢了,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不肯出来就听我说说话罢,反正回去也不过孤灯相伴,了然无趣。”柴宁宇寻了块石头坐下,从怀中拿出一支笛子,幽幽说道:“我吹首曲子你听罢,这曲子还是蕴儿教我的,想起来恍如昨日,似乎她还时时伴在我身边一般,有时夜半梦中惊醒,猛一思量才记起已与她天人永隔。”

柴宁宇把笛子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一抹清婉的笛声流出,如泣如诉。

☆、第三十七章

黑夜中,一个黑衣女子远远站在一棵树下,她看着在朦胧月光下坐在街沿上的柴宁宇,柴宁宇换了女装,但还是像以前一样不讲究穿着,一身香色劲装,衣袖紧束,腕上戴着护肘,头发还是随意用布条帮着,长长的垂在背上。还在荣国府的时候,她的衣饰物件都是赵铭止一手置办的,那时才让人觉得她像个贵族公子,现在的样子却更多了一种落魄江湖的风尘沧桑,一手拿着笛子,垂着眼眸,投入在笛声中。

黑衣女子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看着神情落寞的柴宁宇,又看看身边的黑衣女子,悄声道:“我去叫她。”黑衣女子却紧张的一把抓住了小女孩,小女孩不解说道:“你看她这么想你,一定不会嫌你的。”

黑衣女子却依旧紧张的摇头,小女孩执意要去,黑衣女子急切起来,伸手急切的比划着手语,纤长雪白的手指在夜色里犹如翻飞的白蝴蝶一般,小女孩看着她的手语,嘟嘴说道:“她若真嫌弃你,那她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也不必守着她了。”

黑衣女子似乎生气了,做了个打人的手势,小女孩不快的嘟囔道:“还不许别人说她半点不是,你这么委屈自己究竟为什么啊?”

柴宁宇在清晨天色方明时才跨进太子府邸中,她现在就住在这里,和下人们住在一起,现在的身份是帖木儿的贴身侍卫,其实她和帖木儿原本私交甚好,两人无话不谈,按情理来说帖木儿不至这样薄待她,不过柴宁宇并未多说什么,帖木儿也并未对她深问什么,似乎在等着柴宁宇自己张口。

帖木儿的父亲便是忽必烈的次子,元朝太子。只不过柴宁宇方才踏进太子府,还不曾回自己房中,就有一名侍卫匆匆而来,说道:“柴大人这是去哪里了,三王子昨晚就有事找你,不曾找到你,你这会先去见三王子吧。”

柴宁宇有些疑惑,径直去了帖木儿的书房,她这里才进门,正好碰上一个人也一起来,这人是蒙古军中一名将领,叫清格尔泰,攻打四川时,他的功劳不小,是个五大三粗,一身蛮力性格粗鲁的家伙,柴宁宇跟他连话也不曾说过。

这日刚见,清格尔泰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说道:“三王子昨晚直等你议事,你没来事情都不曾说,你不错。”柴宁宇起先是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快,不过对他的举动并未在意,她只把这当做男人之间的小动作,拍肩搭背,互相玩笑时,打一拳拍一下太常见了,所以清格尔泰说完话见柴宁宇并不在意,伸手便搭了她的肩,她也只觉得好像还没跟清格尔泰熟到能勾肩搭背的份上,不过并未推开,毕竟现在算是屈居人下,清格尔泰却在她耳边说道:“三王子这眼光一向与众不同,老哥还真是想知道知道你的好哩。”

柴宁宇闻言,这才觉出一点不对,但她也才迟钝的觉出有些不对味而已,帖木儿此时却开门出来,皱眉看着清格尔泰,说道:“清格尔泰,休得无礼!”清格尔泰闻言,急忙拿开手,躬身行礼,柴宁宇看到帖木儿厌恶的眼神看着清格尔泰,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其实清格尔泰无非是趁便沾她便宜,但是柴宁宇还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当下居然不知道自己该一巴掌扇过去,还是继续无所谓,一番思忖也没思忖出个结果,迷茫挠挠脑袋,跟着帖木儿走进书房了,她根本不知道这种事发生在别的女人身上究竟算不算严重。

到了书房,帖木儿开门见山的说道:“张钰在川谷被捕,现在正在押解来的路上,这一路上却举步艰难,那些不肯归顺的汉人,处处设伏想要救他,柴宁宇,你意下如何?”柴宁宇闻言,略一思忖,说道:“殿下如何作想?我以为这样杀来杀去,还不如把张钰放了,以安抚民心。”

张钰是四川义军的将领之一,城破时饮鸩自杀,却没能死成,意外活命,而后潜逃,终在川谷被元军所俘,而后其部众纠结了一众江湖人营救张钰,虽未得手,却始终不肯罢休,对蒙古人来说却成了一个烫手山芋,杀不得放不得。帖木儿说道:“说放就放,当我大元朝是什么?竟被一众江湖人胁迫?”

柴宁宇道:“还有一个办法,不如恩威并施,把他们统统抓起来,先施以颜色,在放了他们,既能安抚民心,也叫他们心服口服。”帖木儿看着她点头道:“好!我就等你这句话了。”

江陵

李月影在庄园中的后院里,正在指点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剑术,小女孩正是被救回来的宋廷公主。门外嫣然突然匆匆而入,小公主一见嫣然,即可嬉笑道:“师父,秋姐姐来了。”嫣然闻言,故作生气,道:“说过多少次,你也要叫我师父,你这样叫,我跟你师父就错辈了。”

小公主却顽皮的吐吐舌头,笑道:“不管,我就这么叫你。”

李月影收了小公主做了入室弟子,她们李家这一门功夫,非得要从小小的时候学起,现在门下弟子都是半路出家,过了最好的学习时期,所学的是李月影摸索出来的那套剑法,只是这套剑法不过只是胡笳十八拍冰山一角而已,但是即便如此,也足以让燕子门的门徒在江湖上立足了。

嫣然无奈摇摇头,不再跟小公主计较称呼,说道:“有朋友特意来传话,说是元朝廷有人悄悄放出消息,说蒙古人要清剿燕子门,而且已传下令来。”李月影闻言,思忖道:“元朝廷有人放出消息?”

嫣然点头道:“是,只是不知这人是谁,但是传话的人道,要清剿燕子门的人正是帖木儿的亲信,柴宁宇。”

“哦?”李月影越发疑惑,想了一想说道:“怕什么,先叫徒弟们带了公主离开这里,你我就留在这里等他们来,看他们如何。”嫣然点头道:“我也这么想的,不过我还听到消息,说帖木儿广发英雄帖,要请各路英雄一会,说是如果他们不再与朝廷作对,就放了张钰,这英雄会独独没请我们,这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清剿燕子门。”

李月影沉思道:“只怕是别有隐情,静观其变吧。”

李月影猜得没错,这其中确实另有隐情,清剿燕子门的命令是柴宁宇下的,只不过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燕子门没有余力去管眼下就准备在四川举行的英雄会。

此时南宋还未灭亡,文天祥等人在崖山拥立赵昰为帝,散尽家财组织军队,预谋反攻,元朝廷的还未曾完全建立。四川一地当日被蒙古人攻破之后几成无人区,蒙古兵过后,四川义军又逐步在叠嶂的密林中占了一席之地,暂时尚属中立地,帖木儿选在这里,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

只不过这其实只是精心布置的一个局。

帖木儿走进了房中,看到一个姑娘正在给柴宁宇教跳舞,教她如何眉目传情,柴宁宇皱着眉看她一举一动,哪里学得来。帖木儿起先也不作声,就看柴宁宇烦恼的拽着长裙,学那些姑娘跳舞,成败在此一举了。

那些江湖人,一个比一个精,一个比一个厉害,设这样一个套,帖木儿当然不可能带大军出现,如果带大军出现,那些人可能连面都不露。

教舞的姑娘,轻轻转了头,眼如秋波,送过来一丝荡漾,柴宁宇跟着转过头来,眼神中却是一抹犀利。帖木儿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柴宁宇扔了提在手中的裙角,不快的望着他,说道:“我说我学不来吧,不伦不类。”

帖木儿看着她,忽然击掌说道:“罢了罢了,到是我想错了,你自有你的美,何必非要你学那些庸脂俗粉?”柴宁宇皱眉看着他说道:“什么意思?”帖木儿伸手拉了她的衣袖,说道:“来,来,我给你扮上先看看。”

他把柴宁宇拽到了镜子前,按着她坐下,伸手取了眉笔,点在柴宁宇的眉上,柴宁宇不明所以,又看他取了胭脂,用手指蘸了,要给她涂在唇上,于是本能的躲了一下,帖木儿却双目凝视着她,丝毫没有异样,说道:“你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