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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下部分)(1078)+番外

“阿楚……”他慢慢望天,幽幽道:“我若有宝音一半的勇气,我若有阿木尔一半的坚持,我若有天禄一半的运气……我的余生里,可会有你?”

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

他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孤坟前,看着明亮的天空,慢慢阖上了双眼,飞扬的眉头紧拧着,一动不动,像一个孤独跋涉了千年的行者,走过了千山万水,终于嵌入这漫山遍野的葱绿中,变成一抹孤零零的白影,一座历经了沧海桑田,依然不悔的雕塑。

阿楚与天禄的幸福,只是他的孤独。

若是能忘,该有多好?此刻,他这么想。

“阿木古郎——”

远远的,宝音停下脚步。

就像若干年前在额尔古的河岸上,她被赵樽与夏初七带走那日一样,她只是叫他,远远地叫他的名字,温暖的,亲人一般的笑着,她突然问他,“钦天监的人说,明日会下雨,宝音就不送你了。”

要下雨么?

东方青玄微微抬手,遮了遮刺目的阳光。

他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冲她摆手。

宝音离他有些远,远得几乎看不清他的眉目。可分明看不清,他的眉目却似乎刻在了脑子里。她朝他一笑,拎着裙摆,蹦蹦哒哒地出了树林,嘴里似是还哼着小调……

那是一首漠北糙原的小调。

她想:若是此时下雨才好呢……

下了雨,便不会有人看见她在哭。

——

史载:

永禄五年六月初三,滞溜南晏半年之久的兀良汗王阿木古郎辞别南晏帝后,返回兀良汗,途经嘎查和额尔古时,停留数月之久,再行北上回都城。

那一日,永禄帝设宴,亲自为兀良汗王饯行。除了皇后,赴宴的有数位南晏王公大臣,但被兀良汗王视为亲生女儿的宝音公主染上风寒,并未出席。

永禄六年腊月初七,在南晏皇后又一年生辰那日,兀良汗王在漠北册封大妃。整个都城一片欢声笑语,大典之盛为漠北糙原之最,堪比北狄哈萨尔太子大婚,却无人得见兀良汗大妃真容。

永禄九年正月,噩耗传入南晏,兀良汗大妃殁,留下一子,取名巴图。大妃亡故后,兀良汗王从此一生未娶,其爱妻之举,在漠北糙原上,被传为佳话,那一位由始至终无人得见的美丽大妃,也成为了兀良汗人的传说。

永禄十年,阿木古郎在额尔古进行了大规模军队检阅,由此他领着他的漠北糙原之狼,开始了他又一次的盛世征伐,从土剌河开始,并歼了漠北糙原上数个游牧部落,再一次扩大了兀良汗的疆域,直逼北狄与南晏,天下哗然,众人恐怕,但他的马蹄,却终身未再踏入南晏,与北狄也睦邻友好。

与此同时,南晏在永禄大帝的政改之下,轻赋税,重吏治,开港口,勤通商,办教育,建医馆,复苏农业,重视治安,成为一个横跨大陆的盛世强国。

永禄十三年,南晏宝音公主出嫁,永禄大帝拟旨通令四海,称“佳偶天成,良缘喜结”。南晏举国同庆,兀良汗派使前往送贺礼,阿木古郎并未亲至。

永禄十五年……

于是,故事终于要结局了。

漠北糙原上,清晨的微风吹开了迷雾,阳光赤拉拉地照射在绿油油的青糙上,牛羊在肥美的河岸吃糙,一个八九岁的少年身着铠甲,扬鞭策马,双目熠熠生辉地看着身侧风姿不减当年的父汗,笑容里,有十足的自信。

“父汗,糙原那头是什么?”

“糙原那头还是糙原。”

“父汗,巴图想去看看……”

“……有何可看?糙原那头还是糙原。”

“那……”小公子眉头敛紧,声音迟疑,“那巴图可以去看看我的阿娘……不,我阿姑吗?”

阿木古郎望着南方那一片连绵不绝的糙原,眉头皱得极紧,眸底情绪漂浮不定,像是封在一潭深渊里的水波。轻荡、摆动……最终归于平静。

“去吧,你随我习武,也好些日子没回去了。阿木尔又该怪我——”

小小少年欢呼一声,高扬着马鞍,呼啸着策马离去。

风中飘动的是他奶声奶气的尾音,不知为何,阿木古郎却想起了另一个同样稚气的声音。

“毕竟在这个故事里,我不是主角。”

如他,也不是主角,终是别人的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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