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离个婚(142)
冷意似乎顺着呼吸不断灌入身体,无法挽救、看着一切继续发生的感觉太过徒劳,祁棠的齿关都咬合着发颤。
2020.09.27,09.27,27。
他听到卡车的声音,轰鸣得异常响亮,在安静的深夜里可以辨认得极其清晰,那种呼哧的响动,高光的亮度——
祁棠?
祁棠?
祁棠微微蜷缩了一点,意识在朦胧中略略清醒。
“祁棠?”
祁棠猛地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的宴任。
他跟宴任刚上私人飞机,一登机就抛开所谓“不独处”的原则,单独和宴任坐在一起。
宴任托着他的一边侧脸,用拇指不断抹去祁棠鬓边的冷汗。
“怎么了?做噩梦了?”宴任低声问道,他微微低头,看着祁棠略微涣散而恐惧的目光,在那苍白的唇瓣上分辨出了极其难觅的颤抖。
祁棠感受着颊边传来的,宴任掌内的温度,他深缓地吸气,整个人似乎在放松中瘫软,半敛的眼眸里沁出鲜明的疲态。
宴任看得到祁棠眼底的微粼水泽,于是俯身在祁棠的唇上轻轻一亲。祁棠推开他的手,无声地抵进宴任肩窝,闭着眼睛一语不发。
“做什么梦了?”宴任问道。祁棠难得像是冷雪渐融,隐约露出孱弱的样子,这种感觉仿佛盔甲被剥落,露出柔软而含血的细嫩内里。
宴任温缓小心地搂紧了他,感觉到祁棠发凉的体温。
祁棠沉默了片刻。
“……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宴任微微垂头,抵着祁棠道,“不是。”
他扣入祁棠的五指,让祁棠能因为自己的体温而稍稍回暖。
祁棠握了握宴任的手,又掐紧自己的指节,刺痛明显,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快到了。”宴任道,他的唇瓣在祁棠的前额微微磨蹭,“还睡吗?”
身心俱疲的感觉让祁棠再次闭上眼睛,但他蹭着宴任摇头,“不睡,我眯一会,你别让我睡着。”
宴任牵着他的手,抚慰受激后低颤的神经一样,一下一下,摩挲着祁棠的指节和虎口。
如果当时没有重生,如果后来没有一次次的重生要怎么办?
从那之后的每一天,从那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误会没有解开,从悲痛到麻木到放下,要一直过到什么时候?
他还能靠着宴任,像是把一半的生命靠在自己另一半的生命上。婚姻把他们约束在一起,但糅合的过程却把彼此深嵌,再提及个体都只算是模糊的概念。
宴任在他的生命里占据了太多,他有太多的自己都是由彼此构成。
如果没有这种违反常理的重生,他要怎么继续过下去?
祁棠无法往后深想,只是慢慢吸入宴任的气息。
刚开始很容易辨认,每个人的体表都有属于自己的个人标识。但呼吸的过程里,气息在腔道内加热,辨别味觉的器官开始习惯,他渐渐没办法清晰辨别宴任的信息素。
在没受激的情况下,单单只能从信息素中分辨出他的强势与否,那些勾起情感和趣味的情况还无从出现。
祁棠安静地靠在宴任身上,身心在时间的点滴流淌中舒缓下来。
落地之后,祁棠接到欧阳颜的电话。
“到了?”
“嗯。”
“这一路上休息得好吗?小宴怎么样?你有没有太打扰人家?”
祁棠瞥过宴任一眼,把手机递给他,“我妈问我有没有太打扰你。”
“没有,阿姨。”宴任接过手机,示意陈志强把事项安排清楚,“我跟祁棠相处得很好,怎么会算是打扰。”
“我等一下和祁棠去吃饭,吃完就去见我姑姑宴淑阳。”
“不麻烦,祁棠愿意来宴氏的U国分部做客我真的很高兴。”
欧阳颜和宴任明显比和祁棠说得多,祁棠八风不动,她从宴任嘴里至少还能撬出点东西。
过完安检后祁棠的随身拎包就被宴任拿在手上,没准备还给他。
“谢谢阿姨,那我一回国肯定要去。”宴任笑着看了看祁棠,祁棠扬起目光瞥了他一眼,“好,肯定会去。”
打完之后宴任才把手机还给祁棠,祁棠看到欧阳颜直接挂了电话,甚至不打算和自己多说两句,微微抬眉也没说什么。
欧阳颜很喜欢宴任,祁棠能看得出来。
“你觉得阿姨对我是不是算比较满意的?”宴任和祁棠并肩走着,在机场里都戴着口罩,不算太引人注目。
“怎么比较?”祁棠问道。
“跟你身边其他的Alpha相比,我是不是最有可能和你结婚的?”宴任语气诚挚地灵魂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