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森林[悬疑](8)

警察看出她在紧张，语气缓和了些：“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随便问一下，多搜集一些线索。”

“我和他家并不熟。”王秋月不安地探问：“尸体现在……还在楼上摆着吗？”

她的眼珠向上瞄屋顶：“我有点害怕。”

警察回答得爽快：“没有，许卓已经被送去做尸检了。”

许卓，“打桩机”的实名。

“那就好。唉，谁能想得到呢，好端端的人就这么没了。”王秋月长吁口气：“凶手还没抓到吗？”

她很后悔刚才没在楼下多待一会儿，知道的信息量太少。

既然王秋月提起，警察就照实说，要是他不说，居民们会忐忑不安。

“没有，做完尸检才能掌握许卓的准确死因。现在有个问题，许卓的妻子叶枚突然失踪。我来找你，就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她？”

记录本里夹了张照片。王秋月接过照片，一眼认出，照片里的女人正是“歌手”，实名叶枚。

叶枚半蹲在地上，胳膊拥住萨摩耶，对着镜头咧嘴笑。萨摩耶扬起嘴角，鲜红的舌头露在外面，岁月静好。叶枚比平时看上去精神多了。

听到这儿，王秋月才真正读懂楼下女人们的误会和期盼。

对此案来说，掌握最多线索的无疑是叶枚，若叶枚能回家，案子就破了一半。

如今许卓惨死家中，她迟迟不现身，看样子应该联系不上。

小区太老了，单元楼和大门都没安监控，给警方查案带来不小困难，他们只能走访调查周边住户。

叶枚现在在哪？她还活着吗？她知道许卓被杀了吗？

还是……许卓就是她杀的？

“我当然见过她。”王秋月不假思索道，“但不是最近。本周我没有见过他们夫妻中的任何一人。”

这是实话。王秋月一直在加班，回到小区天都黑了，叶枚的活动时间在此之前，许卓下班在此之后，时间是错开的。

警察边说边记：“最近一次见到叶枚是在什么时候？”

王秋月思索片刻：“大概一个月前吧，我记不太清了，我看见她提着东西往家走。”

“身边有其他人吗，比方说许卓？或者别的男人？”

“没有。我从未见过他们同行。”此言说出，王秋月顿觉吃惊。她一直通过声音识别二人，对他们的现实生活毫无兴趣。

警察记得飞快，提笔又起了一行。

“他们关系好吗，有没有吵过架？你住在楼下，应该能够听到双方争执的声音吧？”

这个问题透露出一个信号，就是警方也在怀疑叶枚，推测她的杀人动机。

王秋月没着急回答，反问道：“防盗门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吗？排除非法入室抢劫的可能性了？”

“抱歉女士，涉及侦破细节，我无可奉告。”警察冷冰冰地说。

每回发生凶案，总有人拐弯抹角地打听“内幕消息”，以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这对调查本身有害无益，警察当然会反感。

王秋月并不意外他的保守，可她只有确定这点，才能决定是否提供线索。

同一屋檐下，许卓被杀，身为妻子的叶枚不光没有报警，还跑得没影儿了。

假如排除非法入室抢劫，那么这件事就是熟人作案，叶枚的嫌疑很大。

警方想知道他们夫妻关系好不好，各自的人际交往如何，是在验证该案是否为情杀。但若警方以这个视角切入，很可能走弯路。

王秋月内心挣扎，想再争取一下。

“警察同志，我没有刺探侦破细节的意思，也不会把你的话到处传扬。你要是觉得刚才的问题不好回答，我换一个问题。”

她从茶几下取出一次性纸杯，礼节性地倒了半杯水，搁在桌上。

“许卓已经死亡超过24小时了吧？”

得益于近年法医剧和刑侦剧大热，王秋月被普及了很多医学知识。

人死后体温会降低，2~4小时后出现尸斑，1~3小时后出现尸僵，24小时后尸僵逐步缓解，在不同环境和温度的作用下，尸体腐败所消耗的时间也不同。法医据此推断死亡时间。

有经验的警察，即便没拿到验尸报告，也知道大概的死亡时间。时间节点对于抓凶手非常重要。

警察眉间纠出一道皱褶，隐隐透着怒意：“你哪里听到的传言？他死亡多久不关你的事，你只需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说难听点，就算熟人作案，除了亲属，邻居也有嫌疑。人们通常会把邻居划定为“安全范畴”，毫无防备的为他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