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风吹着街道边的树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抬头看天,云层遮掩了天穹,看不到一颗星星。寒冷的黑夜像一望无垠的荒漠,她每走一步,都像在冰凉的水里,寒气从脚底升起,慢慢地冻得麻木。
她机械地、坚定地在路上走着,没戴围巾,也没戴手套,她抬着头,任由风吹干脸上的泪,然后再滑落再风干。
泪水顺着脸颊流到脖子上,清泠泠地如冰冷的蛇钻了进去,湿湿腻腻。胸腔里的心跳动得极为缓慢,良久才听到“扑”的一声。
她的心一如废墟,苍凉地立在月光下,偶尔有耗子跑过,声响转而消失,静,除了静还是静。
千尘没有回头,母亲的威胁吓不倒她。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不认父母,不可能为了爱情而放弃父母。她二十五岁了,她知道自己一时冲动跑出家门,会带给父母什么样的伤害。然而,今夜,她想由着心意放肆。
长久的压抑,左右为难,母亲的话就是那根糙,压断骆驼脊梁的最后一根稻糙。
尧雨打开门,再一次惊吓过度,“千尘,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会又和萧阳吵架了吧?进来!”
“我和萧阳最近只有不愉快,愉快的时候很少,是么?”千尘神态自若地进了房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见了尧雨想哭诉的冲动。
“反正两边都烦呗,拖了这么久,怎么高兴嘛,我又不是不知道。”尧雨递过一杯热茶让千尘抱着。
“晚上我住这儿了,明天我们去B市,早点动手好。”
尧雨兴奋起来,“好,不过,千尘,咱们得下午走,上午我还有点事。”
“唉,我妈下最后通牒了,现在想私奔都难呢,她说我敢离家出走,她一辈子都不认我,你知道我妈那种性格……”千尘去洗了个热水澡,慢吞吞地对尧雨说。
尧雨乐笑了,“知道,你这不是跑出来了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等有了宝宝,让他喊声外婆,我包管啥事儿都没了。”
千尘嗔怪地推了推她,“别出馊主意了,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爱国?”
尧雨“扑哧”一声,“你知道啥叫爱国?网上有个灌水的帖可损了,说美女吧,当然是漂亮,要不漂亮得可爱,不可爱得有气质,没气质可以说有味道,这些都没有还能说有性格,实在顶顶不行了,只能说她还爱国了!”
“呵呵!”千尘笑出声来。
“这就对了嘛,奇怪呢,千尘,你还能笑出声来?你心脏够强!不烦家里和萧阳了?”
千尘笑了笑,“我烦,事情还不是摆在那儿解决不了。先去B市,回来再说吧。”
第二天下午,千尘和尧雨就去了B市,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在宾馆刚住下,千尘父亲的电话就来了。“千尘,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妈昨晚哭了一晚,回家!”
“走了就不回来了。”千尘听了心里难受,话里半分不服软。
“千尘,你不是不知道你妈的脾气,你要是今晚不回来,我看她真是不认你了。”
“爸,就这样吧,今天不回来。”
陶教授显然拿宝贝女儿没辙,换着招又说:“那你住哪儿呢?你和你妈说说?”
“不说了,我挂啦。”
千尘扔下电话,就把自己扔上c黄闷着。
“你干吗不告诉他们,你在B市采访?”
千尘抬起头,“偏不,我就要看看,小雨,你说会不会这样一来,我妈就同意了?反将一军?”
尧雨直乐,“我看你是成天想让你爸妈同意想疯了吧?”
“是啊,想疯了,唉!”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去了古镇,尧雨拉着千尘去看那些传统工艺,指着精美的柱子啧啧称赞,“看到没,上面刻的是刘关张结义,听说啊,上次有根比这个雕工差的都卖了四万块钱。”
尧雨常来古镇,轻车熟路地带着千尘一个上午跑下来,千尘很满意,“很难得啊,保存得这么好,最主要是这里的感觉,真的是古镇才有的感觉呢。”
尧雨猛点头。两人正在吃古镇特有的粑粑,千尘电话又响了,她吃惊地看了尧雨一眼,“啊……我是在古镇,你在哪儿?哦,好。”
“是林怀杨。”
“谁?”
千尘叹了口气,“前些日子的相亲N号男,学建筑设计的,没想到嘉林集团在B市的小区请他做设计,大概是想借他设计A市标志性建筑的名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