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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花不弃(157)

陈煜茫然四顾,兴龙山蜿蜒百里,背山之处不知几何。他的目光渐渐清明,咬牙道:“就算踏遍这里每一处山凹,我都要找到。”

元崇心里嘀咕道:“明天找人带着来多简单。”心里这样想着,却知道陈煜一刻也等不及,便道:“咱们一东一西往中间寻,莫府阵仗大,人也多,总会踩出一条路来。不可能行到山里绝壁处。谁找到了就发枚信号。”

恍若隔世(7)

陈煜点点头,催马踏了了另一条山道。他抬头望月,不断的祈求道:“如果不弃想见我,请拔云见月为我照明指路!”

恨意像长着利齿的猛兽,毫不留情的噬咬着他。为什么连三天时间都不给他?为什么不让他再看她最后一眼?阿福干瘪的柿子脸似要拧出水来,恭敬谦卑却仍坚持的挡在了门口。

三天不眠不休,无数次的挑战阿福,无数次地被阿福打回去。

“贼老头!死太监!”陈煜恶狠狠的咒骂着,全然完记那个练了几十年童子功武功变态奇强的老太监阿福也是自己的师傅之一。

从一处山凹找向另一处山凹。远方的天空没有元崇发出的信号。马小心地走在山道上,慢得叫他心急。陈煜忍不住自马上跃起,疯了一般奔驰在山间。

似乎天也起了怜意,云团被一阵风吹开,明月清冷的光平静的洒向大地。

远处山凹中汉白玉的墓碑在月光下散发出莹莹光华,刺痛了陈煜的眼睛。他双指一弹,尖锐的哨声伴着一朵明亮的光在天空炸开。人如鹰隼般直掠而去。

看到山坡上那个小小的土堆,他的脚步突然停滞,顿觉呼吸困难。

陈煜慢慢地走过去,汉白玉墓碑上简单刻着一行铭文:“吾妹花不弃之墓。乙亥年二月生,巳丑年三月殁,莫忆山泣立。”

他颤抖着伸出手指顺着花不弃三字慢慢划下。深约半指的刻痕随着他手指的划落一点点刻进了心里。

陈煜低声道:“不弃,我来了。”

坟前散发着糙皮翻动过后的青糙香,几株小小的野油菜顽强的陷在路边泥土中。小指甲盖大的黄色花瓣在夜风中颤颤巍巍。像不弃倔强的眼神。

恍若隔世(8)

陈煜突然解下了披风,大踏步走到那坯新土前。手探出,十指深陷松软的新土中。他用力抓起一大块泥土扔在向旁,喃喃道:“不弃,我来见你了。”

他拼命的挖着坟土,仿佛她就在不远处对着他笑。笑得张扬,笑得没心没肺的。

腰间一紧,赶过来的元崇抱住他的腰将他拉开,大喊道:“长卿,你冷静点!入土为安,你别打挠她!”

陈煜猛的回肘将他撞开,白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见她。她也要见我。谁也拦不住我!”

他扭过身,继续挖着土。

元崇眼尖瞧着他手指磨出了血,心道不能任他继续,大喝一声扑过去,拳头狠狠的击中陈煜。嘴里嚷道:“醒醒吧,长卿,她死了,她已经死了。你见她又有何用?”

一股巨痛自心底传来,陈煜回身一拳,将元崇打倒在地。他拎着他的衣领喝道:“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里……”

喉间哽住,陈煜的泪大滴大滴的落在身下元崇的脸上。是啊,她死了。再见又有何用?他的手禁不住松了,无力地翻倒在地上。眼泪滑过面颊流进身下的土地,他摸着冰凉的泥土,想起不弃在身下更冷的地方,心里又酸又痛,人哆嗦着蜷成一团。

“从前我恨她。恨她的母亲让母妃伤心过世。父王不停的娶侧妃夫人侍妾,我冷眼瞧着,觉得王府里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妹妹们可以向她们的娘亲撒娇,我恨那个女人,恨她的女儿。在红树庄,我看到她饿极了吃耗子,我心里震惊。那会突然觉得她过得比我还难。我们都没有娘亲,但我还有父王,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可以凭着武功暗地里做我的逍遥侠客。她什么都没有。她连花九一只破陶碗都爱若性命。送她一盏兔儿灯视为珍宝。元崇,我真是舍不得。舍不得她就这样去了,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就去了。她房里被吐出的血染得红了。我吐口血都痛得要命,你说她会有多痛?”

他扬手一指远方的小春亭道:“在哪里!就在哪里!我当着她的面和柳青芜卿卿我我。我武功好有什么用?我连一杯茶都挡不住,别人当我的面泼得她满脸都是。她擦干脸没事人似的。她跟着花九讨饭被人唾了多少回?换别家的小姐,早哭闹着要寻死要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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