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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季(19)

钟茗凝视着裴源。

活动馆的台阶旁种着一颗高大的凤凰树,茂密的树干遮挡了大片的阳光,他笑了笑,笑容中有着漫长成伤的寂寞流年味道,树叶在两个人的头顶上沙沙作响,这一季的凤凰花就要开放了,火红的凤凰花,是鹭岛百年来不变的颜色。

钟茗从他的手里夺过自己的面包,“你这个人真是有病!”她拿着面包转身走下台阶,再从几个女生身边经过的时候,那几个女生立刻回过头来,不约而同地用充满了嘲讽的目光目送着钟茗。

“就是她啊,高二年级的钟茗。”

“牧泉学长就是为了她跳了楼,现在遭到了全校人的唾弃,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

“切,说不定是她往死了倒追牧泉,把牧泉学长吓得跳了楼。”

“哈哈哈哈哈……”

讥笑、轻蔑、嘲讽的声音犹如在一瞬间破土而出的幼芽,经过了嫉妒的浇灌,立即就以破竹之势凶猛地上窜起来,在每一颗扭曲的心里疯长……而现在挂满了冷笑的面孔最终将会被吞噬,面目全非……

几个月前发生的惨剧不过是她们谈资中的一部分,直到她们自己都感觉到厌倦,所以她们妄图从其中再找出一点可以引发新鲜感的东西来。

裴源把双手cha在校服口袋里朝前走,几个正在谈论的女生被他毫不客气地撞开,很快,恼怒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你没长眼睛啊?!”“脑子有问题吧!”“第一次见到这么差劲的人!没素质!”

裴源不动声色地继续朝前走,而在他的身后,那些恼怒的骂声还没有结束,最终有一个厌恶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了裴源的耳朵里。

“你要死啊你!”

就像是一个从几百米高空上落下来的巨石,猛地砸在他的头上,把他彻底砸的血ròu模糊,那一瞬间,他的耳旁一片轰隆之声,他的眼前乌黑一片,他真得很想知道,死亡到底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孟烁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

他双手支撑在窗框上,目光投向了那个在林荫路上行走的裴源,他的眉头深深地锁起来,他正在努力地在自己的回忆中,寻找着这个让他感觉到无比熟悉的面孔,可他就偏偏想不起来。

走廊的另外一侧传来脚步声,孟烁转过头,看到了正走过来的钟茗。

钟茗的目光最先落在了孟烁的脚上,“你的韧带拉伤好得挺快啊。”孟烁点点头,“嗯,还行,反正也没伤的很严重。”

钟茗说:“那天的事儿谢谢你啊!”

孟烁知道她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英气逼人的面孔上出现了一抹笑容,“没事,反正我住了太久的院,正好活动一下筋骨,不过那件事……”他顿了顿,“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会生气,但江琪不会对你做这样的事情!”

钟茗默默地低下头,可能是值日生刚刚做完值日,地面上是一大片水渍,湿漉漉的就好象是流满了眼泪的脸,“我知道。”

“……”

“可是如果我恨她,她应该会更开心些吧!……至少这样就会让她觉得,她是在为牧泉做事,而我是逼死牧泉的那个人。”

孟烁皱皱眉头,“你们两个要闹到什么时候?”

钟茗微微地笑了笑,“你还是喜欢江琪吧?”

孟烁立刻就不自然起来了,他用力地揉揉自己的头发,习惯性地闪烁其词,“这是另外一件事情!”

“喜欢就去追啊,光摆酷是不行的!”钟茗慢慢地走过去,伸手在孟烁的肩头上拍了拍,装出一副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是我说你啊,你从幼儿园开始就有这个好面子的臭毛病,好像自己很不可一世似的,什么时候江琪再喜欢别的男生你可别上火啊!”

“你说什么呢!”

“少来,当初江琪成了牧泉的女朋友时,你在体育馆里打了一个晚上的篮球,最后体力透支到趴在地板上睡了一天一夜,别以为我不知道,钟年早就告诉我了。”

“钟年这个小混蛋!”

“别骂我弟!”

钟茗要走进教室的时候回头看了看那个还站在走廊里的人影,那个叫孟烁的男生正低着头发短信,乌黑的头发下那一张面孔依然英气逼人,钟茗默默地转过头来,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被猫抓了一把,难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