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把房子改成了小楼房出租给租客,价钱还往上涨了涨,巷子里同样的人家看到也有些心动,但转念看到人家庄民国是大老板,不缺这么一栋房子住,转出去还有两套房子在等着住,那点心动就压下去了。
他们跟人家大老板不一样,人家盖房子出租还有别的房子住,他们盖了房子租出去,自己这一大家人住哪里去?
“人哟,真是人比人,比死人哟。”
庄玉林兄弟被送回了老家,兄弟俩个都没说什么,庄玉林就整天抱着他的画本出去画画,庄玉春跟村里人解释的,给他哥盖了个好听的名头,说他这种行为叫采风。
他就拉着庄炮仗两个在家里看电视。
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买上电视机了,庄民国他们家买的还是彩色电视机呢,比黑白电视机还好看,庄玉春拉着爷爷奶奶看西游记,看封神榜,还把庄炮仗两个老的都带上瘾儿了,每天陪着他看,跟他讨论剧情。
陈夏花从厂子里回来,经常看到他们爷孙几个在那儿异口同声的讨伐电视剧里的坏人,恨不得冲上去打坏蛋。
庄玉春还把刘喜喜拉过来一起看,刘喜喜看了两天就不说要回他们家看电视的话了。
他刚来的时候还跟庄玉春说的:“我们家又不是没有电视机,我奶奶说,整天看电视机的都是不学好的,就跟隔壁村的二流子一样,以后没出息。”
看了两天后,他话又变了:“你们家的电视机真好看啊,这电视剧也真好看啊,为什么这么好看的电视剧我奶奶还不让看啊。”
为什么不让看?因为要用电啊。
工人母亲刘三婶是开小卖部的,算盘打得精呢,开灯要费电,黑了要费电,一个月电费好几毛,花得她心疼啊。
刘三婶为了节省电,电视机买回来看了眼就锁了,只有家里来客人了才会开了锁放一会,她小卖部也是,不管能不能看清都不开灯,村里手上有零花钱的小孩就不乐意在她这里来买东西,说不能挑,他们可以去学校外面的小卖部买。
他们说刘三婶的小卖部黑漆漆的,刘三婶还摆着她工人母亲的架子给人上课,说他们“不知道艰苦”,说他们不知道“过日子”,还把以前他们吃苦的年代拿出来说,说他们现在就是“挑”!
他们那时候有什么电灯的,还不是□□摸过的,现在下一代这些就是娇气,吃不得苦。
围着刘家小卖部的一群孩子顿时散了。
回去还说呢,说刘三婶凶,像“狼外婆”。
庄玉林下学期初三下,庄玉春初二下,刘喜喜也马上上初中了,他年纪大了才开始读书,跟好多比他小的一个班,刘喜喜是班上最大的“大同志”。
姜阳他们也过来跟表哥们玩了几天才回去,还跟他们说了好多他们在县里高中的事,去县里上高中的他们熟人不少,福家小子也在的,还说他们兄弟在学校混得好呢,出手又大方,人家都哥啊哥的叫。
福家兄弟放暑假没回来,说是他们家在县里买了房子,以后是城里人了,别说两个孩子,就是福嫂子两口子现在回来得也少了,村里有人在县里头见到的,说福嫂子一身儿穿金戴银的,打扮得跟城里人一样,时髦呢。
刘喜喜跟庄玉春谈心,说的都是读书艰难。
“大同志”在班上的日子不好过呢,他们家的工人同志刘大壮,说他读书就是去“镀金”,是去拿毕业证的,刘喜喜去了,班上同学全都比他小,没人信他是读书晚,都说他是留级生。
留到十好几了才要小学毕业。
庄玉春他们兄弟月底就回来了,临走前,庄玉春又跟兄弟好好谈了一场,核心主旨就是一个“熬”字。
谁不是熬着呢,他不也是吗?
只有他哥哥才不怕读书。
陈夏花他们对庄玉林也没什么好叮嘱的,只让他跟平常一样就行,“放平常心,考试的时候就跟平常考试一样,就没问题了。”
对庄玉春就只有一句话:“好好读书。”
庄玉林他们这回是自己回去的,他们都这么大了,也认识路,家里现在就没人接送了,庄炮仗一早还去砍了菜让他们背了去。
专门给庄民国打了电话,让他到时候去车站接。
打到他们家里的私人电话机上头的,一月份左右居委会黄大妈来登记的,隔了一个多月安装人员才来,才排到他们,在他们后边排着队的还多着呢,人家安电话机都是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的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