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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锦(106)+番外

她只觉得胸口一紧,呼吸微微发促,支撑着转过身击.背对看他,c黄的一侧就是台灯,发出昏黄的光芒,那光芒细细碎碎地映到她的眼睛里,他终于缓慢地开口说:“贺兰,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这是他第二次求她,用如此谦卑的语气,她背对着他,硬生生地回答,“不可能。”

他就像是知道她还是会这样回答他,依然坐在那里,再不说话,屋子里又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中,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帘沉沉地垂下来,重得好似坠满了水。他说:“我告诉你,你也不用再抱什么希望,秦鹤笙早就死了。”

她如在瞬间坠入冰窖之中,这似乎早就有了预感的消息在得到最后的确定之时,还是让她的身体猛地一震,这一下伤口的抽痛.对她来说,竟是毫无察觉。

她支撑着坐起来,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帮她,然而那手伸在半空中,在看到她抗拒的眼神之后,却又顿住了。

她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眸沉静得好似沉在水里的黑石子,-在很久以前,他的高兴他的难过,她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但现在不同了,一切都变得让人措手不及,他变了,她也变了。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到如今,原来早巳换了人间。

他知道她想问什么,这会儿迎着她的目光,淡淡道:“再过两天,川清法团联席议会将发布一份通电,川清四省宣布独立,与南方政府断绝—切行政关系,由我担任川清保安总司令,从此,这川清天下,再不姓秦。”

她知道如今俞军内部一大部分人都倒向了他,他已然控制了整个川清政局,再难扳倒,她有心试探,面如表情地开口问道:“你以为南方政府和秦家的旧部都是木头做的,任你这样肆意妄为,钟伯轩的军队就要到了,你还能得意几天……”

他笑了一声,“你有话就问,不必拐弯抹角,至于什么钟伯轩,你也不要指望了,他如今早就被扶桑人围在了峪关,自身已是难保,难道还能分身来对付我么?如今南方政府都不敢动我,秦家的旧部又算得了什么。”

她知道他是一个没有九分把握决不轻易脱口的人,此刻说得如此笃定,想必已经是马到成功了,她低声问道:“南方政府为什么不敢动你?”

他淡淡道:“南方政府的心腹之患,莫过于江北的萧家,这两方势力,彼此牵制,如今他们各自拉拢我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敢得罪我,钟伯轩的援兵被死死地卡在了项坪口,就是南方政府暗地里送给我的一份大礼。”

贺兰心中一沉,原来他早就计算得如此周祥,而周边势力竟也倒向了他,她心中的疑虑未平,继续佯装准淡地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一旦南方政府踏平江北,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他微微一笑,“贺兰,还有一方势力,你忘记了。”

“哪一方?”

“扶桑。”

贺兰悚然一惊,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极猛烈的一击,连呼吸都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无比震惊地瞪视着高仲祺,一双明若秋水般的瞳子里似乎在一刹那燃起了一股子烈火来,咬牙恨道:“高仲祺,你敢通敌卖国!”

他凝视着她的面容,道:“我这辈子,不会做通敌卖国的事情!”

她情不自禁地冷哼了一声,极尽嘲弄,“难道扶桑人是傻子,白白地帮你。”

他说:“贺兰,政治上的事情,我没法子跟你说明白,我现在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不得不让他们一步,一旦我羽翼丰满,自然会把这一步再要回来。”

她望着他那副笃定自如的样子,忽地心中一惊,后脊背一阵发寒,半晌缓缓开口道:“高仲祺,我问你一件事情,你要照实回答我。”

“你问。”

“是不是你指使扶桑人杀了承煜?”

他那脸上的神色微微一顿,她的眸光雪亮极了,定定地看到他的脸上来,他神色很快恢复了平日的淡定,矢口否认,“不是,秦承煜之死是革命党所为,秦鹤笙杀了多少革命党你也知道,这件事与我无关。”

“你发誓。”

“我发誓,若是我指使扶桑人杀了秦承煜,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她那目光停留在他义正辞严的面礼上,神色默然冷静,那壁炉里的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着,她说:“你什么时候为我公公发丧?我要准备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