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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锦(78)+番外

秦太太却道:“你又不是没见承煜刚才的情形,你赶走贺兰,只怕也同时赶走了承煜和咱们的孙女了。”秦鹤笙脸色一变,却又知道秦太太所说不差,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这会儿坐在那里阴着脸半天不说话,秦太太想了半天,只能道:“我看承煜对贺兰是铁了心,贺兰这孩子平日里言谈举止,就是不差的,如今木已成舟,咱们就不如顺水推舟,先看看情形再说,有些事儿不说出来,一辈子也没人知道。”

秦鹤笙那脸上阴晴不定,静默了半晌,却把手挥了挥,道:“你出去吧。”秦太太转身往外面走了几步,忽地回头谨慎地道:“鹤笙,你可不要一时犯糊涂,刚才承煜说得那样坚决,贺兰不能有事,除非你想要承煜的命。”

秦鹤笙那脸上一片无可奈何的颜色,他年岁已大,这般急怒交加,已然是呼吸急促,这会儿气喘道:“行了,这事儿以后再说。”秦太太出了门,对站在外面值班的侍从道:“叫陆医官来给大帅检查一下。”那侍从听了,立即就去打电话了。

笙歌酒后,何似无情天已经很晚了,路边都是些小摊贩摆着摊子,汽车不紧不慢地行驶着,高仲祺侧头看着车窗外,光怪陆离的路灯从车窗上扫过,也映着他的脸,光与影的变换,他这几天脸色阴郁,一直就没说什么话,许重智坐在倒坐上,很是担心。

那车行了不一会儿,司机就道:“参谋长,到清风楼了。”

高仲祺转过头,就见清风楼的外面站着许多穿长衫的便衣,眉眼严峻,神色间自有一股杀气,许重智往车窗外看了一眼,道:“这个陈阮陵身边的随护保镖还真不少,等闲人近不了他的身。”

因扶桑人一直要求秦大帅开放楚州各大港口,说什么商务租用,暗地里却是妄图把楚州作为一个向内地输送军火的通道,这个陈阮陵就是扶桑领事馆派来游说的,大帅屡次拒绝了他,陈阮陵仍不死心,深知目前在俞军中的掌权人物,除却秦大帅,段督办,就是高仲祺了,他便直截了当地下帖子来请高仲祺。

高仲祺冷笑道:“他越大张旗鼓越好,免得给我添口舌是非。”许重智说了一声“是”。他们此行带的人也不少,正是一个警卫队,此刻全都下了车,沉默冷淡地在外守卫警戒,与陈阮陵的随护对峙。高仲祺下了车,被侍卫簇拥着进了清风楼,清风楼早就被清空,闲杂人等,自然是都不许入内的。

到了晚上八九点钟,桌上的菜肴已经冷了,另有两个大酒坛,一个已经空了,横倒在桌面上,另外一个也只剩下了半坛酒,正是酒酣耳热之际,高仲祺靠在椅子上,外套上的扣子全都解开了,端起酒杯朝着对面那人道:“想不到你的酒量竟如此之好。”

陈阮陵西装笔挺,包厢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更衬得面如冠玉,一派儒雅,此刻微微一笑,道:“家母是陈家七小姐,陈家在泸州,是几代相传的酿酒世家,参谋长夸我酒量不错,那么我也正应了中国人那一句古话,家学渊源。”

高仲祺道:“原来你母亲是中国人,你怎么给扶桑人办事?”

陈阮陵笑道:“不巧得很,目前在金陵大使馆的扶桑公使长谷川弘治,正是家父。”

高仲祺闻言,眉棱骨不经意地一颤,倒好似是听到了一个大笑话,哈哈大笑,“那陈先生活得很不容易,世人总有理由骂你,你也总有理由反驳。”陈阮陵却漫不经心地摆摆手,宠rǔ不惊地道:“何必去反驳,人性最薄,情又如何,终究是破,我早就看惯了。”

高仲祺慡朗地一击桌子,道:“你有这份超脱之心,倒也难得,为君此句,就该痛饮一杯。”他亲自为陈阮陵倒了酒,两人举杯饮了,陈阮陵放下酒杯,却又笑道:“高参谋长错了,俗世之人又有几个能超脱的,功名利禄这四字,耗尽了多少人的心思,就连高参谋长,不也是明里暗里活动着,如今在俞军上,恐怕有过半数的大员,都是参谋长你的人了,就连鹤帅身边的唐副官,不也是要看着高参谋长的眼色行事么。”

高仲祺抬眸看了看陈阮陵那副处乱不惊的样子,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陈阮陵本就是有图谋而来,怎奈从开始吃酒到现在,高仲祺却时而扯一扯川清风土人情,时而又问一问扶桑民俗,陈阮陵始终找不到话锋,好容易到了这样一个关口,他便立即笑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陈某虽来楚州不长时间,但也久仰参谋长威名,深知参谋长乃当世之英雄,国家之栋梁,定然不会屈居于他人之下,若能与我们扶桑合作,那么便是如虎添翼,日后飞黄腾达,这川清河山决跑不出参谋长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