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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簟秋(4)

平君便道:“什么法子?”

“过几天财政部长家的陶氏姐妹要办个小舞会,也叫了我去,我跟她们说说,让你去帮个忙什么的,我琢磨着能得不少的小费呢,我就怕你……不愿意。”

平君忙道:“你别多想了,这事儿我愿意做,我现在若是能得一笔钱帮我母亲买几幅好药,那可真是……”她这话还没说完,白丽媛已经慡快地道:“那行,你就在家里等着,到时候我去找你,你先回去照顾你母亲吧。”

叶平君便点点头,将白丽媛给的那些钱塞到了自己的蓝布书包里,转身出了明德女中的大门,又不禁地转头看看女中的校门,心想我这样贫苦人家的女孩子,拚得母亲这几年的省吃俭用,能在这样好的学校里读上几年书,想来也就心满意足了,但上大学这些话,可见真是痴心妄想了。

她收起了这些心思,转身顺着西北路往前走,一路上有人力车夫跟着问要不要车,她也不答应,只默不作声地走着,一路走到西铺药店里按着药单子买了药,拎着几包药回家去。她家里就是大杂院里的一处房子,很是简陋,她一进大门,就见同院子住的赵妈妈迎上来道:“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吧,你妈咳了一个上午了。”

叶平君吓得忙快步进了自家的屋子,一面掀着里屋的帘子一面喊了一声:“妈。”就见自己的母亲靠在c黄上,略微歪了头,手里攥着个手绢在那里捂着嘴咳着,叶平君忙走上前去道:“妈,你快躺下。”

叶太太抬起头来,看看叶平君,又咳了几声,轻声道:“我还是坐一会儿吧,躺下胸口就疼得厉害。”叶平君就拿过自己的枕头来垫在叶母的身后,又搬过一旁的被子来给叶太太盖上,叶母看着她那极麻利的动作,忽地垂泪道:“平儿,是我连累了你,可怜你长了这么大,竟是一点福都没享过。”

叶平君便拿起一旁的手绢给母亲擦了泪,微微地笑道:“这天下福气有好多种的,我能跟妈这样厮守在一起,就是我的福气,好几辈子才修来的呢。”她这话说得很是明白懂事,却让叶母愈加地难受起来。叶平君拿过一旁的蓝布书包,从里面掏出白丽媛给的一把钱来,对叶母道:“你看,这是丽媛给我的,校长还说让我好好照顾妈,准了我好长一段时间的假。”

她把那些钱全都放好,又拿起一旁的药来,笑道:“妈先躺躺,我去外面把药煎了再烧午饭。”叶母点着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道:“学廷……该回来了吧?”叶平君闻听这一句,顿时把脸一红,应了一声:“嗯。”

叶母便蹙了眉头,叹道:“你们的事儿我也知道,学廷是个好孩子,只可惜自小父母见背,也是可怜,你们在我眼前长大,我知道你们之间……有情分,我是没什么意见,我只怕江家是大户人家,学廷现在又是个从扶桑留洋回来的,到时候他哥哥嫂子不愿意和咱们这……”平君闻听此言,只是微微一笑,道:“咱们家怎么了?没偷没抢,也是个清清白白的人家。”

叶母看着平君那副淡定从容的样子,禁不住笑了,不得不轻声地说了一句:“你这孩子……还真是个孩子。”说到这里,叶平君也不好意思往下说了,只拿着那一包药道:“妈,我去给你把药煎了。”便走了出去。

她提了药到了外屋里,抬眼就望见院子里的那一丛碧绿的玉簪丛居然露出了点点的嫩白色,这本是七月份才开的花,今年却开得这样早,难道是因为学廷就要回来,糙木也知人心了,她这样想着,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髻,触手一空,这才想起学廷送自己的那一枚玉簪夹子不见了,原本她早上梳头的时候就发现了,昨天晚上那样大的雨,定是在找大夫的路上丢了。她便慢慢地放下手来,单望着那束将要盛开的玉簪,心里忽地一阵阵的失落。

年少风流,红粉芙蓉

虞昶轩因这几日父亲整日在政府里忙着,没人管束他了,索性放了胆子和陶家姐妹跳舞去,连着几日都是从晚上一直闹到第二天凌晨,一直到了凌晨三四点钟才睡下。这一醒来就是下午两三点钟的光景,才从c黄上起来洗漱换衣服,便听得外面有人念道:“五少爷醒了?快沏茶进去给少爷漱口。”听这声音正是在这边管事的朱妈,就听得门响,自然有小丫环走进来给虞昶轩送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