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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簟秋(42)

到了深夜时分,雨下的更大起来,天黑漆漆的,李公馆倒是亮如白昼,就见李伯仁从楼上一路地奔下来,追上正在大门前披雨衣的虞昶轩,道:“这才打了没几圈的牌,怎么就要走呢?人家施小姐硬是叫你给晾在那里,五少这一回可伤了人家的心。”

虞昶轩就道:“对不住大哥了,我累得要命,得回去歇歇。”李伯仁道:“外面下这样大的雨,你也不用回去了,直接在我们家住上一晚。”他说完,又谄笑着要凑到虞昶轩的耳边去说话,虞昶轩很是厌烦这样的作态,便稍稍地把头一转,躲了李伯仁,脸上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来,道:“有话就说。”

李伯仁笑道:“正好施小姐还在,我给五少安排一下,岂不正好。”

虞昶轩就扔下一句“不用了。”转身就走到了雨地里去,副官吴作校领着侍卫一路跟着,那雨极大,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雨声,光地面上的积水竟都有一二尺深,等上了汽车,一行人都是湿淋淋的了,副官吴作校便对司机道:“回枫台。”却听得坐在车后座的虞昶轩道:“叶平君的母亲,你给安排到哪一个住处去了?”

这事儿正是吴作校办的,就忙道:“在东善桥的一处宅子里,还安排了两个丫鬟过去伺候叶太太,另还安排了一个看门的。”

虞昶轩便“嗯”了一声,道:“这就过去看看吧。”

汽车便直接就往东善桥开去,就见整个街面上都是水,犹如湍流的险滩一般,直往街道的低处涌去,天更是漆黑,只有车灯照出来那雪亮的一片,车行了好一会才到了东善桥的宅子,吴作校就道:“这雨太大,五少您在车内坐着,我去叫叶太太出来!”

虞昶轩正要下车,听到这一句话,立即回头斥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句话说得吴作校不敢再张嘴了,忙下车给虞昶轩撑着伞,另有侍卫上去拍门,拍了半天才有应声,出来的就是在这里看门的老头,一看这样的架势,吓得就不敢动了,虞昶轩已经走了进去,就见东厢房里灯已经亮了,有丫鬟来开门,虞昶轩走到外屋,听到里屋里有声音传来,便道:“叶太太不用起来了,我问一句话就走。”

那里屋就没了声音。

虞昶轩站在外屋,雨滴从他披在身上的雨衣上噼里啪啦地往下滚,那外面的雨更大起来,直从屋檐上如瀑布一般往下浇,虞昶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默了半晌,才慢慢道:“她爱吃些什么?”

那里屋还是没有声音,一时间,里屋外屋都沉寂起来,只听到外面哗哗的雨声,过了好久好久,久到虞昶轩雨衣上的雨水都落尽了,就听得里屋传来一声轻叹,正是叶太太无可奈何的悲凉叹息。

这夜更深了,叶平君因被秋珞那样一闹,一时半会儿还没法子入睡,就靠在c黄上继续穿珠子,她总是穿好一串又散了开去,接着再重新穿,这样重复着,忙碌着,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便仿佛是饶了自己,忘记去痛,也许,这三年的时光就会这样慢慢地过去。

那窗外的雨声,愈加的紧密起来,却衬的整个枫台更是幽静,在这样的静寂中,就听得那门嘎吱一声响,叶平君正凝神将线穿到一颗小珠中去,以为是重新来送参汤的秋珞,便随口道:“放在桌上罢。”

那门口的脚步一顿,却没了声音,片刻,就听他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给你带了东西?”

她的手指一颤,手中的小珠一下就落到了装珠子的盒子里去,也不抬头,就把半盖的被子直接拉到了胸前,整个人使劲地往后缩了一下,也只是紧贴c黄头而已,她再抬头来看他,那目光便警惕犹如被猎人追逐的小兽一般了。

他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再见她还工工整整地穿着紧密的外衣,他凝视了她片刻,便朝前走了几步,在紫绒沙发上缓缓坐下,略低了头将手里的一样东西放在茶几上,在这样宛如僵持一般的沉默中,他依然低着头看着茶几,忽地一笑,“你那枕头下面不会还藏了把刀吧?”

叶平君就闭着嘴不说话。

虞昶轩看了她一眼,见她那幅爱搭不理的样子,索性站起来“啪”的一下解开了系在身上的外腰带,顺势连肩带都解了下来,再去解戎装外套的扣子,才解了一两颗,就见叶平君转过头来盯着他,脸色都变了,他更要朝前走一步,叶平君已经慌得跳下c黄去,道:“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