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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簟秋(7)

发了怔的顾瑞同听到她那一句话,这才回过神来,忙接过纸条,就见那车窗被缓缓地摇下,那车厢内没有开灯,只有淡淡的月光透进来,虞昶轩坐在车内,手指间夹了根烟,任它燃着,也不朝窗外看一眼,只说了一句:“她还说什么了?”

叶平君站在车外,她也不往车内看,只静静地道:“陶二小姐说,她今天累了,若有心,让你明天再来看她。”

虞昶轩便淡淡地笑一笑,手背向外随便地挥了挥,顾瑞同道:“没你的事儿了,你走吧。”叶平君便转过身去,朝着陶府的大门走去,虞昶轩便坐在车内,将那根烟顺着窗口扔了出去,只把头往后一靠,顾瑞同已经坐上车来,对前面的司机道:“回官邸。”

那车开始发动,虞昶轩的目光就那么随意地一扫,竟然一眼就看到了后视镜上,只见那镜面上映着一个女孩子纤瘦的背影,头上挽着乌黑的双髻,背影被月光照着,袅袅身姿便仿佛是芬芳吐沁的白玉簪,更是楚楚动人。

那车已经开了起来,司机就听得虞昶轩一声急促的“停车!”,司机慌就停了车,虞昶轩已经推门下了车,对着那背影喊了一声:“你站住。”

那女孩的背影便无声地顿了顿,静静地转过头来,就看那月色如霜,映照着一地的树影,她淡淡地回眸一望,白皙秀美的容颜竟仿佛是融到了霜白的月光里,眉清目秀犹若春日里的一瓣雪白梨花,灵秀中透着一分淡淡的香寒气息。

虞昶轩只觉得自己的心怦然一动,呼吸猛窒,竟就呆呆地站在了那里。

叶平君站在明地里,只回头看了那么一眼,也只看到朦胧的夜色里站着一个人,她心中微微一紧,转过头来便快步往前走,就见白丽媛已经走出来,站在陶府的大门前朝着她招招手,道:“平君,咱们走吧,你就坐我家的车回去。”

叶平君忙走了上去,看白家的司机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丽媛牵着平君的手上了车,汽车便朝前开着。丽媛还在兴致不减地讲着晚会上的事情,言语间有着对陶家姐妹很是钦羡的意思。平君在一旁听着,在白家的汽车与那辆汽车交错而过的时候,她默不作声地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见那辆黑色的军用汽车被那一片阴影罩着,一晃,也就不见了。

白丽媛的意思是直接把车开到叶平君的家门口,谁知那车还没进自家的弄堂,叶平君便叫了一声停车,对白丽媛笑道:“我想起来了,我要给我母亲买几片云片糕呢,你就在这里把我放下吧。”

白丽媛便笑道:“看你这样子,今儿晚上定是拿了不少的小费。”

叶平君笑着点头,才下了车,眼看着白家的汽车开走了,就见另外一辆小汽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平君也不回头看,只心平气和地朝前走着,却不进自家的弄堂,另拐进了一条小巷,悄悄地躲在了一户人家的廊檐下面,稍停了一会儿,就觉得有小汽车的灯光朝着这边一扫,接着,就是车开走的声音。

叶平君这才放下心来,心想还好自己发现得早,她转身顺着弄堂的墙壁往外跑,一口气跑回家里去了,谁知才一进门,就听得赵妈妈在院子里哭着,一转头看到平君跑进来,就惊慌地喊道:“姑娘,你妈不行了,刚吐了几口血就昏了过去了。”

那一句话才落,平君就差点站不住,叫了一声:“妈。”只往自家的房子里奔,竟忘了那每日走来走去的门槛,一下子就被绊倒在地上,吓得后面的赵妈妈念了一句“哎呦我的天。”慌忙上前来扶,只见平君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径奔到里屋去了。

这一天下午,顾瑞同刚从侍卫室里出来,就看见虞家的管家周泰灰头土脸地下了楼,显然是在上面挨了骂了,嘴里还在不住地咕哝着:“什么玉簪子?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连见都没见过,让我上哪里找去。”

顾瑞同才走上楼去,就见虞昶轩靠在小客厅的牙板浮雕花卉纹的西式沙发上,将脚抬起交叠着搁放在前面的茶几上,正在那里闭目养神,闻听得顾瑞同的脚步声,睁开了眼睛,笑道:“顾大哥,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我带你去看一个好人儿去。”

顾瑞同道:“看什么好人儿?”

虞昶轩便笑着从那沙发上站起来,那牛皮军靴踩在绵软的地毯上,毫无声息。他转过头来看看顾瑞同,道:“还记得那天雨夜里倒在咱们车前的小姑娘么?昨天我派人跟着她,可算是找到了她的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