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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娇娘/锦宫春浓(302)

作者: 鹊上心头 阅读记录

他们一个太孙,一个二皇孙,都是李端前面的绊脚石。

若是他们关系亲近,拧成一股绳,那太子何安,太子妃又如何能视之不理?

若非现在太子看似已经执掌大权,就等最后的那个名分落地,他跟李宴甚至不会一同兼差,办这吃力不讨好的祭祖事宜。

这一次一起出京,是难得的兄弟两人可以一起策马奔走,坐下谈心的机会。

李宿看着突然滔滔不绝的弟弟,眼神里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悲悯。

他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在没有姚珍珠的那些黑暗深夜里,他也是满心怨恨,总觉悲愤无处宣泄。

但那一缕光,渐渐照亮他漆黑的夜。

现在的李宿没有忘记过去的那些怨恨和悲愤,他只是在怨恨和悲愤之余,也学会了看四季轮转,花谢花开。

李宿不知道李宴的光在哪里,也不知他是否能从黑暗走出,但他想要拉着这个弟弟,一路往前行。

人不能总回头看,活在过去。

李宿低头看向李宴,声音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李宴。”

李宴缓缓抬起头,看向严肃的兄长。

李宿一瞬不瞬看着他,开口道:“我也只比你年长一两岁,不算长辈,说不了什么大道理。”

但是他所经历的事,他所吃的苦,遭的罪,比李宴又何止数倍?

他这一路摸爬滚打,磕磕绊绊,在血水里淌过来,自问不是软弱之人。

他的弟弟,自然也不会是。

李宿眼神坚定,一字一顿,想要把自己身上的力量传达给李宴。

“但贵妃娘娘曾经教导我许多道理。”

“她说我们每个人的一生其实都是在渡河。”

“只是有的人坐船,有的人划桨,有的人得靠自己拼命游,才能不沉入水底。”

“无论怎样,我们最终都能达到彼岸。”

李宴的眼神微微变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但他知道,他绝对不会沉底,也不想沉底。

“即便划桨辛苦,即便游泳疲累,但坐船就舒服吗?一个浪来,风雨飘摇,船翻人坠,也不过是死得痛快一些。”

“没有一条河永远风平浪静,端看你怎么走。”

“就我看来,你已经走得很好了。”

小小的孩子,一个人在深宫挣扎,能顺利出宫开府,殊为不易。

看看那些还未出生便已死去的亡灵,看看依旧缠绵病榻的宜妃,看看被关在诏狱的九皇子,他已是现在的胜利者。

“没有人说,英雄就该器宇轩昂,亦无人说,只有顶天立地才能笑到最后。”

“你心坚韧,就能渡河。”

李宿一语毕,端起茶杯,冲李宴遥遥一敬。

李宴的眼神渐渐变了。

他坐直身体,也端起茶杯,回敬这个唯一会教导他的兄长。

同敬渡河人。

两人一拱手,一杯茶饮下,莫名相视一笑。

李宿最后说:“李宴,为兄不希望你心慈手软,慈悲为怀,只要你能渡好自己那条河,便是最好的。”

李宴似懂非懂点头:“是,臣弟明白。”

待到用过午膳,路程再起,这一行便是半个多时辰。

李宿看李宴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便下令暂歇。

然他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密集脚步声响起,一队刺客突然出现,直奔李宿而来。

禁卫迅速上前,团团围住李宿。

李宿面色不改,抽出长剑,颇有些感叹:“这时候来刺杀,不会太过儿戏。”

他此番行程是李锦昶特地安排,只派了一队九城兵马司的精锐,若是李宿此刻被刺杀而亡,那便实在是贼喊捉贼,太过明显。

李宴也并非没见过世面的真书生,他虽武艺不精,却也还是会些骑射功夫,此刻便也捏着长剑,跟在李宿身边。

禁卫及九城兵马司的精锐大多都围在两位皇孙身边,便是刺客真能刺杀突围,大抵也讨不到什么好。

就在众人屏气凝神,准备迎战时,那队刺客突然调转方向,一路往后面的马车行去。

李宿脸色微变:“不好,保护祭品。”

士兵们迅速集结,往前方奔去,而此刻,右手边却又冲杀而来一队人马,直奔李宿而来。

李宿面沉如水。

他仿佛终于明白幕后之人的真正用意,他只是没想到,那人犹犹豫豫半辈子,优柔寡断,含糊不绝,这一次竟果断如此。

李宿长剑一挥:“誓死保护祭品。”

此番祭品之中,不仅有洪恩帝的贴身翠玉扳指,还有孝慈皇后的遗物,一柄云卷玉如意。

李锦昶准备这样的祭品,无非便是想给洪恩帝祈福,祈求大褚列祖列宗庇佑,可让洪恩帝身体康健,从昏睡复苏。

李宿此刻顾不上许多,他匆匆吩咐禁卫保护好李宴,便直接策马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