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恨何时了(16)

“嗯，”林晨辉除了点头称是，也顾不上其他的。

“叮咚，”电梯门开了。林晨辉加快脚步，走向总裁办公室。

一路上有许多人打招呼，他都不认识，也顾不上。鲁缭陪他进了办公室，送上咖啡，他毫不客气地在老板椅上坐下，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几张薄薄的纸上。

200字的宣言，下面是记者可能的提问，及回答。

林晨辉开动脑筋，在半个小时内把各种陌生的专业术语强行灌入脑中。

“好了，鲁哥，我们开始吧。”

鲁缭打开门，朝门外招手，“快进来。”

几位美女美男提着行李箱进来，围着他，开始搞面子工程。先从头发开始整。林晨辉很想保留那飘逸的艺术家的长发，但是想想还是算了。一旦扮演某个角色，就得遵守行规。他闭上眼，任由丝丝长发落地。接着是陌生人的手指在脸上来来回回。

化好妆，脱下T恤，换上整套古驰西服，手腕上被扣上伯爵表，接着耳朵上闪过凉意。

“干什么？我不要带耳钉。”林晨辉睁开眼睛，毫不客气地盯着眼前的美女化妆师，没有一点怜花惜玉的意思。Susan 吓得往后一退。

“小林总，现在流行这个。”蒋远，化妆团队的负责人立刻上前推开下属，陪着笑道。

“可是我现在要扮演一个成熟的企业家角色，你得给我往成熟上面靠，显得越老城越好。”

“好的。那个，Susan，过来改一下妆。”

“不是，男人化妆，不就是把肤色变白一点嘛，有什么好改的？”

“小林总，这里面有许多区别的，您就听我的吧。”蒋远笑嘻嘻地用双手夹住他的头，摆不让他动弹。“您要成熟，那我肯定要达到那个效果。”

“难道你们事先没想好吗？”又要加长时间，饥肠辘辘的林晨辉变得不耐烦。下了徐海东的车后，他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抬手看表，居然过去4个小时了。

“对不起啊，小林总，时间太匆忙，鲁总只介绍了您的情况，没有提具体的要求。”

“都怪我，都怪我，”一旁的鲁缭赶紧上来顺毛。其实他提过要求，但是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王晨光因为皮肤较黑，喜欢更年轻的造型。蒋远大概是带着原本的习惯来做的。对新主子还不熟悉，这样的误会是难免。以后合作多了就好了。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随即他又在心里吐槽林家这两兄弟，也太不相同了。

林晨辉不再说话，再次闭上眼，耐心地等待这场戏的落幕。

“鲁总，有人给小林总点了一份外卖。”门外有个小姑娘在叫。

“哎哟，你看我忙得都把这事给忘了。不好意思，小林总。幸好有人记得，太好了。”鲁缭赶紧接过外卖，递到眼前。

林晨辉低头看，是一位姓徐的先生点的。心中微微一动，他猜是某个徐先生，因为上面的留言是“不知道你的口味，乱点的，将就一下。”

林晨辉嘴角微微上扬，糟糕的心情莫名地变好。

“停一下，让我喘口气。”

打开盖子，是鱼香肉丝盖饭。还好，不是他讨厌的粤菜。

彩排结束的时候是凌晨1点。

时间太赶，他干脆不走了，住哥哥的办公室。

灯一盏一盏地熄灭，脚步声越来越远，乱哄哄的会议室终于安静下来了。林晨辉在落地窗前发了会呆，然后慢慢走回大哥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套间，洗漱都很方便。林晨辉打开衣柜找睡衣，看见的是大哥的西服领带袖扣手表，在淡黄色的光影中，似乎还在静等主人的回归。

手指轻轻地，一件件地拂过，熟悉的紫罗兰香味，刚才梅姐身上也散发出同样的气味。

突然，大颗大颗的眼珠，不需准备，夺目而出。

我的大哥啊！

……

你这一辈子活得真是……

林晨辉慢慢弯下腰，靠在衣柜边，不能自已。

手机不合时宜地叮咚了一声，有信息进来。林晨辉掏出来看，是徐海东叫他早点休息注意身体的留言。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拨通了对方的电话。第一波铃声还没结束，对方就接通了。

“喂，晨辉，还没睡啊？”

林晨辉醒醒鼻子，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才认识25个小时的陌生人，能说什么呢？

徐海东等了等，小心地问道，“你的鼻子……？”

眼泪鼻涕太多，林晨辉干脆破罐子破摔，抓住纸巾盒，再次大声醒鼻涕，然后哽咽道，“我哥活得太窝囊了！我替他感到不值。”

……

“我心里难过。没人能理解我的……”

“我能理解。”

两个人都是做弟弟的，虽然两位大哥死因不同，但那种丝丝入扣的疼痛感觉是一样的。如果有人一起分担，再大的痛苦也不是不能承受。徐海东的话一出，林晨辉内心忽的变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