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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影空来(165)

最小的南片月倒在长案下,胸前抱着一团被子喃喃着:“以后再也没人欺负我了……真好 …真好 …”嘴里说着“真好”的人,脸却皱成苦瓜样,满脸的忧伤。

华荆台则趴在案上,双手抱着酒坛嘟嚷道:“早知道那些金子就不要放国库了,我们八人携了,天涯逍遥去多好啊。”

白意马坐得端端正正的,喝一口酒便自言自语一句:“这酒不苦,又不是再也不见了。”

丰极则盘膝坐在长案前,右手支颐,左手抱坛,目光静静望着地面,脸上什么表情也看不出。

宁静远靠在一张椅上,左手拎着酒壶,右手端着酒杯,唇边一抹温柔得近乎虚幻的笑容。

皇逖抱着酒坛一直灌着,时不时说一句:“以后没我看着,你们可都不要惹事了。”

而窗前的软毯上,东始修倚着圆窗半卧半坐着,半醉半醒间,他的声音显得轻飘飘的不怎么真实:“凤凰儿,做大哥的皇后好不好?”

风独影已醉得抱不起酒坛,所以她呵呵一笑,倒在东始修膝边,“不要,大哥是这世上最亲最重要的人,所以不能是其他的人。”

东始修笑了,笑得苍凉,迷迷糊糊里依旧伸过手抚着已自顾舒服的枕在他膝上的脑袋,喃喃念着,“凤凰儿……凤凰儿……”

那夜,八人俱醉,然后皆倒在殿里沉沉睡去。

殿外守候着的龙荼听着殿里传来沉稳的呼吸声时,悄悄的启开殿门,为倒卧在地上的八人一一盖上棉被,然后又无声的关门离去。

夜深人静,漏转光流。

“咚……咚咚咚……”

远远的更声传来,惊醒了殿中人。

五更已至,离别在即。

东始修起身,缓缓的开口,“该去准备了。”许是因为才醒,声音干涩嘶哑,难听至极。

其余七人亦纷纷起身,可是站在殿中,脚下如有千斤重般不能移动。

东始修看一眼弟妹,然后抬步往殿门走去。经过皇逖时,皇逖轻声道:“大哥,立一位皇后吧。”他希望他的兄长不要一生念着一个永不可得的人而忧苦一世。

“吱嘎!”一声,大殿开启,殿外宫灯投射,明亮的光芒衬得门口矗立的身影格外的伟岸高大。“我是你们的大哥,长兄如父,你们拜我情理之中,可这天下没有哪个女人有资格受你们的跪拜。”一语说完,东始修即踏步而去。

而殿中,七人闻言,眼中隐隐泪光浮现。

“这一世,我们都只是兄弟,而非君臣。”宁静远望着东始修远去的背影悠悠道,回眸环视兄、弟、妹,浅浅的温柔一笑,“我们八人必是旷古绝今之辈,何作此儿女情态,我们走吧。”

“好!”六人满怀激动,朗声喝去离愁别绪,昂首跨步而出。

走在最后的是丰极和风独影,踏出殿门之际,风独影侧首看一眼并肩而行的丰极,然后自怀中取出一物,“四哥,今年你的生辰我们兄妹是无法相聚了,这块玉…便当寿礼。”

一弯墨色的玉月,在灯下闪着幽幽光华。

丰极一见,顿心头一窒。他岂会不知此为何物,那寄托着他隐密心思的一轮璧月终是分离,从此天各一方。“多谢七妹。”他伸手接过,抬首,便见天幕上冰轮纹洁,疏星淡雅,本是良辰美景,却是断肠时分,一时悲楚难禁,握着墨玉脚下沉重,这“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的怅憾必是长伴一生。

重重灯影,八人鱼贯穿梭重重宫阙。

那日,八人分别回到栖龙宫、缔焰宫、静海宫、极天宫、写意宫、金绳宫、凤影宫、幼月宫,由着宫人服侍梳洗,用过早膳,然后各自换上他们崭新的朝服,然后宫中画师前来为他们画下最为辉煌的时刻。

卯时,旭日初升,淡淡金光自天际洒落,大地一片光明。

八荒塔前的六合台上,东始修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赤色龙章朝服,朝服上绣有九龙并日月山河,他高高矗立于台上,金色的阳光洒落一身,周身盈溢着顶天立地的帝王气势。

台下广场,文武百官静立,然后随着内侍一声高呼“七王辞朝”,然后从宫门前一直铺到六合台的朱色毯上,皇逖、宁静远、丰极、白意马、华荆台、风独影、南片月七人并肩缓缓行来,百官不约而同目视七王,看他们雍容威严的登上六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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