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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影空来(256)

“冬日坐在水边,容易受凉,我们先回宫吧。”风独影将扳指取下放回木盒,“回宫了再一样样试戴。”

“好。”久遥笑着点头。

当下两人回凤影宫,摆弄了那几样首饰后,便到了午时,一起用过午膳,风独影便去了含辰殿处理日常政务,久遥则想着还要为爱妻多画几样漂亮首饰,各自忙活了一天。

到了晚间,风独影沐浴时,习惯性地伸手摩挲着胸前的半片玉月,摩挲了片刻,蓦地心头一动,呆坐在浴桶,半晌后才喃喃自语,“难道是因为这个?”那还真是难为他,吃个醋也吃得这般千回百转的。”

洗沐后,她穿好衣裳坐在c黄上,抬手取下颈上的银链,看着掌心的半块玉,想起丰极,不由得握紧了玉饰,黯然出神。如今的他们,就如这手中的玉,被生生割裂,天各一方,亦各自婚娶,再已无法玉璧团圆,曾经的那些情缘终化作了镜花水月。

默默呆坐许久,她收起玉饰,然后将久遥今日送的那血石凤羽项链戴在颈上。

“阿影,还没睡吗?”久遥进来便见她坐在窗前的软塌上仰首望着夜空的姿态,这让他想起当年在冬溟海边时她望着夜空想着丰极的事,于是他走过去,抬手放下窗,“这么冷的天,开着窗会受寒的。”

风独影转过身,看着他淡淡一笑,“我哪有这么娇弱的。”

久遥看到她胸前坠着的血石凤羽,顿时一呆,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移目光落在风独影面上,便见她凤目盈盈淡笑含情,不由心神荡漾:“阿微影。”

风独影垂首,摸着血石凤羽,轻声道:“这个我很喜欢。”

“阿影.....”久遥声音微抖。

她胸口从前挂着的那片玉饰意味着什么他怎会不知,虽每每见着心头便似蚂蚁噬咬般,只是从不言语。而此刻,她取下玉饰,换上血石凤羽这又代表着什么,他岂会不懂。因为懂得,所以他才会如此激动,几乎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耳中所听。

眼见他如此反应,风独影心头顿时涌起一股酸酸的柔软,伸手握住久遥的手,柔声道:“久遥,只要出自你手,便是路边拾起的落叶,我也会喜欢,也会接受,也会珍惜。”

话音未落,眼前一道阴影覆下,嘴唇被吻住,滚烫的仿佛要融化她的灵魂,激狂得若飙风席卷。

久遥紧紧地抱住风独影。

她取下玉饰,戴上血石凤羽,这本是他心中的一个奢望,他几乎是认定他今生都不可能等到,可是—忽然间它就这样出现了,就在他眼前,这样的真实,却叫他不敢置信。此时此刻,他狂喜而又满足,欢喜的都要停止跳动,满足的眼眶阵阵酸痛,仿佛有什么火热的东西在身体里流动,一直涌上眼眶,都要溢出来了。

他终于—得到了她的心。

从今以后,他与她,心心相印,白首偕老。

至此,他再无所求。

那天夜里,久遥就像一把火,团团将风独影圈在怀中,仿佛要将她融化在他火热的情海里,又像江河深处的暗流,将风独影紧紧地束缚在他汹涌的怀抱里,随着套卷浪涌起伏沉沦。

一夜的颠鸾倒凤直折腾到天边微白,才双双倦极睡去。

翌日,本该寅时四刻起身的风独影自然是未能起c黄,久遥也沉在甜梦里,只苦了侍候的宫女、内饰们,想叫却又怕扰了主上的清梦,不叫却又怕误了早朝回头主上发怒,在寝殿前左右徘徊着。

如此犹疑着,时辰便到了卯时,清晨的红日冉冉升起,梧桐树上栖着的青鸟仰颈啼鸣,那清亮的啼叫吵醒了殿内的久遥,他睁开眼,看着窗外的天光,不用问也知是什么时辰了,看着枕产旁还在甜睡的风独影醒,实在不忍心叫醒,于是悄悄起身,披上外袍,走出寝殿,果见殿外叶莲等人已在等候着。

“主上累了,今日早朝免了。”久遥吩咐她。久遥回到寝殿,轻轻掀开被子重新躺下,静静地看着枕边安宁的睡容,看着看着,脑中自然而然便涌出一句话,“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1,反反复复默念着,只觉胸膛溢满了幸福与甜蜜。晨光就在这静谧中缓缓流淌。当风独影睁眼醒来,已是红日高照,天地俱朗。她躺着,怔怔看着窗前,似乎有些发呆。久遥看她呆呆的模样,心头分外怜爱,俯近她耳边轻声念道:“鸡既鸣矣,朝既盈矣。”这一声入耳终于是彻底清醒了,移眸看向他,自然也看到了他面上调笑的神色,便回了一句,“匪鸡则鸣,苍蝇之声”。久遥忍笑,继续道:“东方明矣,朝既昌矣。”于是风独影也微笑着回答:“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2久遥装模作样地做出几分苦恼之色。两人将一首《鸡鸣》念完,面面相觑,然后不由都噗嗤偷乐。笑完了,风独影道:“自我六岁习武以来,几乎每天都要天不亮便起c黄练武,好久不曾睡得如此晚过。”“偶尔为之,也不为过”。久遥与她头并头地躺着。《诗经.东方之日》。1(大意,东方的太阳啊,那美丽的姑娘在我屋中。在我屋中,与我相亲相随。)2《诗经.鸡鸣》。(大意,雄鸡已经叫了,朝堂上该站满了上朝的大臣了。那不是雄鸡叫,是苍蝇的声音。东方都亮了,朝堂上该熙熙攘攘了吧。那不是东方亮,是月亮的亮光,虫子嗡嗡的飞着,和你再睡会儿多么好。可朝会就要散了,希望大臣们别埋怨你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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