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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霜河白(237)+番外

柔风徐徐吹拂,两人衣带当风,立于园中相望忘语。

风鸿骞到来时,见一双小儿女兀自怔怔,不由心中一动,左看一眼弟子,右看一眼女儿,只觉得无处不佳,无处不好。

他负手踱步走入园中,悠然出声道:“这两朵牡丹相依相衬娇艳无比,你们说这是不是‘今岁东风巧剪裁,含情只待使君来’呢?”

檀朱雪、风挽华听得风鸿骞的话双双回神,待领会其话中之意,不由得面上一红,心如鹿撞,目光悄悄看一眼,相遇之时瞬即转开。

风鸿骞见之不由得哈哈大笑。

“我已有许久不曾好好赏这一园牡丹,今日你们便陪我这老头子赏赏花。”

那一日,风鸿骞领着女儿、弟子看了这满园的牡丹花儿,看一株评一株,时光流转间,那五年的隔阂慢慢褪去,往日情景再次重现。

檀朱雪说白牡丹皓皓如月,风挽华却说绿牡丹莹莹如玉。

风挽华说黑牡丹虽奇却暗淡无华,檀朱雪则说红牡丹虽艳却浮华过甚。

风鸿骞却任身后一双小儿女争论着,他只管含笑赏花。

一株紫牡丹前,檀朱雪停步侧首,看着风挽华浅浅笑开。风挽华拈一片紫色花瓣,盈盈看向檀朱雪。

正是韶华明媚,只待使君。

夜里,风鸿骞忽然问夫人,还记不记得当年他们在瑜园相见的情景。

风夫人含笑瞅着丈夫,道这么多年过来,许多事早就模糊了,可那一日却从未忘过,连你穿着的衣裳袖间的云纹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风鸿骞闻言一笑,道家中喜事将近。

风夫人听得亦不惊讶,只问是女儿加入檀家,还是招朱雪入风家?

这嘛,就看儿女的意愿了。风鸿骞不甚在意。

而那刻,风挽华亦已梳洗上c黄,可躺在c黄上杳无睡意,眉眼间隐隐的渗着笑意。许久后,听得巧善、铃语都睡下后,她悄悄披衣起c黄,推开窗,便一泓清辉泻入。心念一动,启门步下绣阁,阁前的梧桐树下,她静静仰首望天,漆黑的天幕上,一轮冰月,伴三两疏星。

静静站着,脑子里却反反复复的一句:他若有同样的心思,他……便会来。

“挽华。”

耳边忽听得一声低唤,轻如晚风,柔如春水,心弦一颤,转头,便见梧桐树后立着一人,树荫里墨发墨衣,月华透过枝fèng在那张白皙的俊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微风浮动,仿似荡漾在水中,俊美而生虚幻。

不知怎么,她心里忽生出紧张,怕那人忽然间便会消失在那光影里,忍不住脚下移近一步,口里却道:“你这些年的圣贤书是白读了,竟敢深夜潜入女眷居所。”

檀朱雪也不惊慌,微微一笑,道:“先生以前教过‘君子行事,不拘小节’。”

风挽华闻言不由得掩唇一笑,“你这无赖行径倒是一点也没变。”

檀朱雪这回却没有反驳,移步走近她,近到可看清她的眼睛,然后轻轻的温柔的说:“其实我只是想看看你。”

风挽华不语,只是看着他,所有的话都在那一泓盈盈清波里。

看着那双时间最美的眼睛,檀朱雪痴痴轻叹,“我刚才从窗口看到月色很好,虽然知道你从你的窗口看到的是同样的月色,可我还是想和你一块儿看。”

风挽华抬头,忽然觉得刚才还清辉素淡的弯月,这一刻似乎变得格外的明亮耀人。

檀朱雪亦抬头望着天幕上的明月,过得片刻,忽道:“挽华,我们去屋顶赏月。”

风挽华看着高高的屋顶,“我可爬不上去。”

檀朱雪一笑,走进她身边。风挽华只觉腰间一紧,紧接着身体一轻,耳边有飒飒风声,待反应过来时,人已站在了屋顶上。

脚下,庭院花树都沐浴在银色的月辉里;头顶,明月如玉疏星如棋,似伸手可掬。

身后,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衣轻轻披上,那人在她耳边说:“这样才是良辰美景。”

那一夜,好风如水,明月如霜,清景无限。

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看过多少明月,那一晚的星月是风挽华看过的最美的。

檀朱雪在风府住了一月。

这一月里,两人依旧不改少时习性,只是与往昔又有了些不同。

檀朱雪写一篇文章,风挽华看过后会写另一篇,不是反驳,却是另一番观点,再拓眼界。

风挽华虽为女子,作诗却一贯旷达而飘逸,向往的是隐士的出尘与高洁。而檀朱雪看过后,总会在旁再写一首,不是山林野趣,是民间有疾苦,百姓有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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