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遇见你(52)

小麦看着那双眼圈微红的眼睛，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伸出一只手轻拍着肖雄的肩膀安慰着他。

“爸爸去世大概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末，妈妈说让我出去找朋友玩，我就挨家挨户去找我的好朋友们，但是他们都对我说‘你妈妈是丧门星，害死你爸一家人，我妈不让我跟你玩！’”

“天呐，这竟然是小孩子说出来的话？！”小麦不敢想象，这些孩子的父母在孩子面前究竟说了多么恶毒的话。

“我挨家挨户敲门，却没有一个人肯跟我玩。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觉得一股气顶在胸口。我飞奔回家，想要向我妈问个究竟。打开门，却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我爸的遗像在掉眼泪。我妈发现我回来了，飞快把遗像藏在沙发抱枕后，一边还擦了擦眼睛，笑着问我饿不饿，要不要给我煮点吃的。”

肖雄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仿佛是把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吞了下去，然后继续说道：“从我爸去世后，我妈就总是背着我哭，对着我笑。我知道她一直在偷偷伤心。所以为什么大家都叫妈妈丧门星，为什么他们说是我妈妈害死了爸爸，为什么朋友都不跟我玩．．．最终我也没能问出口。我怕我问了，我妈会哭，我害怕看见她哭。可是有些事情，不会因为你的沉默而停止，反而会因为你的退让而变本加厉。你知道致远学校吧？”

“知道，因为离家近，咱们家属院里的孩子不都在那上学么？我小学和初中也在致远上的。不过我上小学的时候，你已经不在Ｈ城了。”小麦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一脸不知所以地回答道。

“我和我的朋友们也都在致远，其中还有两个跟我是同班同学。所以很快，把我当害虫一般厌恶的人，就从家属院里的朋友，发展到几乎全校的同学。甚至就连我不认识的其他班级的学生，也会好奇地站在我们班门口，一边跟班里其他同学打听我的事情，一边探头探脑地打量我。一开始，他们只是把我当做透.明.人、孤.立我——没有关系，反正我也不想跟他们说话。后来他们开始用粉笔在操场附近的围墙上或者厕所的墙面上写一些侮.辱我的话，我看到后也只是默默擦掉。他们可能觉得这样无法‘惩.罚’我这个丧门星的儿子吧，开始变着花样的整我。藏课本、作业本，在书里抹胶水，有的时候，我去卫生间或者去办公室，再回到教室后，桌面上或者桌洞里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死虫子、被切成几段的蚯蚓之类的。有一次星期一早晨，我刚一坐在位置上就闻到一股恶心的味道。我把桌洞里的练习册拿出来，里边夹着一只死青蛙。那时，全班同学都在嗤嗤的笑。”

“太过分了．．．”小麦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用力攥了一把似的抽疼了一下，“没有人帮你吗？”

“帮我？”肖雄冷笑一声，“如果你以前最好的朋友带头欺负你，你觉得还会有人来帮你吗？他们不跟着那些人一起欺负我，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旁观，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后来呢？他们一直这样欺负你吗？老师不管吗？你怎么不告诉你妈妈呢？”小麦焦急地问道，她恨不得坐上时光机，回到那个校园，去帮助那个无助的小男孩。

“傻丫头，他们怎么会在老师面前欺负我呢？我不想让我妈妈知道，所以自然也不会跟老师说。”肖雄挤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继续说道，“我本以为只要我不反击，时间长了，他们觉得没意思了，就会放过我。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喂～小丧门星！”

一颗小石子伴随着这声呼唤，砸在了放学后独自回家的肖雄后脑勺上。

肖雄摸了一下被砸中的地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到八九个同学跟在他身后，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碎石。

看到肖雄停下来，那些人一边嘴里骂骂咧咧地继续朝他扔着石子，一边越走越近。

“第７次．．．”肖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些狰狞的笑容，感受着砸到自己胸口、腿上、肚子上的石子儿。

最近这一个多月，肖雄已经被他们打了好几次了。从一开始的动几下手，渐渐变成拳.打.脚.踢。更有甚者，他们两个人抓着肖雄的头发在地上拖.拽，剩下的人跟在后边嬉笑打骂，幸好那天被路人撞见，他们才放过他。

“小丧门星，你倒是说话啊？”曾经跟肖雄最好的朋友于山，一边从裤兜里抽出一只手一下一下拍.打着肖雄的脸颊，一边挑.衅地说着，“你为什么总是不说话啊？是你妈怕你到处说她的破事儿所以把你毒哑巴了吗？也对，你妈妈乱.搞的事，你肯定比我们更清楚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