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遇见你(67)

在小麦的追问下，妈妈开始给她讲述起那些年的故事。

那是肖妈妈刚分配到他们父母所在的这个单位时的事了。

８０年代中期的大型国企，“子承父业”盛行，很多家庭两代人，甚至三代人都就职于同一个单位。因此单位内部人际关系十分复杂，同事不仅仅是同事，他们还是父母子女、是兄弟姐妹、是夫妻。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抱团排外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那时大学刚毕业，不过２０出头的肖妈妈，对这些一无所知。她就这样孤身一人闯入了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新世界。

每年，都会有一些大学生分配到这里，其中也不乏优秀又漂亮的女孩，但像肖妈妈一样长得漂亮、工作能力强还能歌善舞的却很少。所以没过多久她就成了单位的文艺骨干，非常受领导器重。

在单位小有名气的肖妈妈，招来了无数嫉妒的眼光，同时也吸引来了许多仰慕者。肖雄的爸爸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一次年底单位文艺汇演中。一曲《黄河大合唱——保卫黄河》结束后，跟在人群中走下舞台的肖爸爸一眼就看到了穿着傣族服饰，正和其他女孩一起候场的肖妈妈。在那些叽叽喳喳聊着笑着的漂亮女孩中间，安静地站在一旁的肖妈妈依旧是最亮眼的那一个。肖爸爸对这个漂亮女孩一见钟情，紧接着便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以前你们小时候，我跟你婆婆闲聊，她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初识时觉得他英俊潇洒，接触后感觉他彬彬有礼，最终被他的温暖善良所吸引’。反正没多久，这男才女貌的两个人便走到了一起。”邱妈妈从沙发上站起来，端着摘好的豆芽走向厨房。

小麦听得入迷，跟在妈妈身后，“然后呢？”

“你急什么，听我慢慢说。在认识小雄爸爸之前，你婆婆就已经受到一些女同事的排挤了，认识小雄他爸爸之后，她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你没排挤过她吧？”小麦皱着眉头问道。

“你把你妈当什么人了！”邱妈妈伸手要打小麦，被她给躲了过去。

“小雄他爸爸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性朋友，我们从小就认识，但是不熟。她的爸爸和小雄的爷爷是老战友，二老又都是单位的领导，两家自然走得很近。她啊，从小就喜欢小雄他爸，这个几乎无人不知。而且她一直觉得以他们两家的关系，跟肖雄他爸结婚是顺理成章、早晚的事。所以她对肖妈妈这个突然出现的情敌那是恨得咬牙切齿。”

为了拆散肖爸爸和肖妈妈，她联合那些女同事们编出一些莫须有的故事来污蔑肖妈妈，说她有好多男朋友、乱搞男女关系。这在那个年代，对于一个没结婚的女人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肖爸爸要去单位纪检科投诉，被肖妈妈阻止了——她认为清者自清，对她来说只要肖爸爸相信自己就可以了。

肖雄的爷爷听到传闻后，对儿子非常生气。但向来思虑周全的老人家，还是决定先把肖妈妈叫到家里了解一下情况。然而见到知书达理、温柔娴静的肖妈妈后，老人家的所有顾虑全部消失了，他对儿子选的这个女孩十分满意。为了保她周全，老人给了肖爸爸两条路，结婚或者分手。肖爸爸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结婚。肖雄的爷爷虽然那时已经退休，但曾经在单位也是位举足轻重的领导，就连在任的领导们也会敬他三分。所以随着他们结婚生子，那些人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散布谣言了。后来，包括肖爸爸青梅竹马在内的那些曾经诋毁过肖妈妈的女人们也陆续嫁做人妇，那些往事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别人的家事你都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不会是你编的吧？”小麦一脸质疑的表情。

“还用我编么？那时候谁不知道肖家和石家的事啊．．．”

“好吧，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十几年过去了，小雄爸爸突然去世后，不知道为什么风言风语又再次卷土重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觉得你婆婆没有靠山了，这次的谣言更加狠毒。很快我们也听到了那些谣言。我替你婆婆不平，说要帮她去澄清，她却说‘十年前我没有争辩，是因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信任我，现在我也不会去争辩，因为对我来说，那个人已经走了，对抗这些流言蜚语，更是毫无意义了。现在对我来说，照顾好肖雄，让肖家人在天之灵安心才是最重要的。’”

“你给我讲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肖雄突然打断小麦的话，看向小麦的眼睛问道。

“我提起以前的事不是想让你难过，”小麦看着肖雄的眼睛，她熟悉这个表情，这是他难过时才会出现的表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妈妈被那些流言所伤不怪你．．．就算你没有告诉徐莎莎你爸妈吵架的事，那些污蔑你妈妈的话，也会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