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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微凉(19)

一个周末的夜里,同学大都回家了。我不回去是因为车票之于我是一种奢侈,尽管我很挂念奶奶。苏然也破例没回去。我"说",你的身体这两天一直不好,怎么还不回去?

苏然大哭起来,说,洛洛,你得帮我。我怀孕了。

我傻子一样愣在那里。

苏然说,这是胡杨的啊。

我拼命点头答应她。我本来和胡杨约好了明天要去看冰灯的。

我抚摩着她的发丝,安抚她,微笑着平息她的恐惧。她沉沉地在我怀里睡去,天使一样。半夜里,我眼睁睁看着c黄单变成红色,惊恐在我喉咙里流窜,我感觉到胡杨的血在流淌。

苏然在疼痛中醒来,我抱着她,她抱着我,我心里低低地哭,麻蛋,出了大麻烦了啊。苏然突然弓起身子,我眼睁睁看着一大团血块从她身体里掉出。我泪眼朦胧,感觉仿佛有东西也从我的身体里剥离了一样。

我帮她收拾c黄,帮她擦拭晶莹的肌肤,直到我认为很干净了。她虚弱地微笑着,说谢谢。我微笑,看着这个美丽天使。

她指指那些血迹斑驳的c黄单,我示意她我将它们扔掉。她疲惫地闭上眼睛。

开门时,突来的手电筒划过我的脸庞。我惊慌失措,c黄单散落一地。查夜的老师说,你在做什么?我看着满地的血色知道无从隐藏,惊恐地哑哑地摇头。惊醒了的苏然从c黄上冲了下来,看到手电筒光束下那堆c黄单和血块,她紧紧地护住我,几乎哀求地对着查夜的老师说:老师,你们就放过周洛儿吧。她是个哑巴,她不会说话,她是被骗才做出这样的傻事。

第20节:走失在春暖花开(4)

我看着苏然为我着急得都流泪了的眼睛,呵呵地傻笑。

第二天早上,我没见胡杨。

下午胡杨阴着脸问我为什么慡约?我看着他,眼睛血红,将他的围巾恨恨地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胡杨冷笑,说,难为你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啊?

我看着他愤怒的脸和痛恨的眼神,咽喉像火烧一样痛苦。

胡杨啊。

周一,我进了教导主任室,主任叹气,摇头,顿足,再叹息,再摇头,再顿足。

周洛儿,你写出那个人的名字,你就从轻发落。

我一脸茫然。我写什么?我站了一个上午。

下午,我继续站在主任室。主任谆谆教导,我的良心都哭了,可我写什么?

你想被开除吗?主任问。这时麻蛋从门外进来,他说,主任,是我。与她无关。

很简单,麻蛋被开除了。我是受害者我无辜我没罪我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只是周围多了那么多双同情的眼睛。

给麻蛋送行的时候来了很多同学,麻蛋人缘很好我知道。

我在一边看麻蛋和他的哥们儿相互揶揄。

苏然走到我的面前,抱住我就哭,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几乎想原谅她。她接着说,我该好好保护你照顾你,怎么能让你做了这样的傻事啊?我推开她,她倒在近在眼前的胡杨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天使。

胡杨看着我,像是用痛苦镌刻而成的塑像。

麻蛋拍着胡杨的肩膀走到一边,我只听到咚咚的两拳。

麻蛋回头扬扬手,跟国家首脑道别似的,洛洛,同学们,我走了。

我看着麻蛋摇摇晃晃远去,摸到口袋里的玻璃球,突然想起,麻蛋说过,等以后一定要在未名湖边再和我争抢这个玻璃球的。可……

后来,麻蛋给我写信,说他在广州打工,让我好好读书,好将来能在未名湖接见他,他自己是去不成了也不想去了,没劲。我想你怎么说得跟北大是我爷爷开办,我大爷在那看场子似的。

我很少回家,村里人当我是瘟疫我能感觉到。只是,睡梦里,我总梦到奶奶站在村口张望。醒来,枕头是湿的,我想自己汗真多啊。胡杨以前总说我先天不足,气虚盗汗。

我的生活中只剩下了学习。我想,我不要胡杨了。

麻蛋经常给我寄钱,寄东西,叮嘱我回信时要叫他郑安明。

高考的时候,我的成绩就跟牛市一样,杠杠的。麻蛋听了很高兴,回信说了句很不人道的话,小成绩跟人民币一样坚挺啊。我浮想联翩。如果麻蛋知道准会拍我的头,说你个小色狼。

我不提苏然,我怕麻蛋知道她已是胡杨的女朋友伤心。麻蛋哭的时候不好看,咧着嘴巴像个河马。同样,我也没有告诉他,报志愿的时候,我没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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