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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真学院考倒数第一的日子(289)

莫蝉衣转着手中小且白腻的瓷酒杯,垂眸道:“杨柳修炼极有天赋。就是太有天赋、太敏、太灵、太固执,才会一头扎入无望的情爱中。直到一切无力回天……她临死前,我去看她,她说,只想求我一件事。”

燕无咎握紧滚烫的酒杯,喑哑道:“让我入学云山?”

莫蝉衣低低笑道:“痴人!”

她放下杯子,给自己倒满酒,望向燕无咎:“让你入学云山。她求我庇佑你,能够像个普通孩子一样,有志同道合的同窗,交三两知己好友,再幸运些,遇上一段美满姻缘。足够了。”

不知不觉,燕无咎脸上已全是泪水,他轻声说:“是的,足够了。”

莫蝉衣的手在空中一捞,链子便出现在她掌中。

燕无咎恍惚了一下:“这个……”

“这个和之前的不一样。”

“何处不同?”

莫蝉衣说:“戴三年,根除恶欲。”

把项链丢给燕无咎,莫蝉衣说:“代价是三年后,抽出此链后,你修为要折掉大半,熬不过来也可能会死。这是象央子根据浮空岛典籍中的记载炼成,没人试过是否真的好用。若你不愿意用这个,用之前的也行。”

她手中又出现一条和之前款式一模一样的。

燕无咎犹豫了片刻,最后说:“我要戴三年这条。”

莫蝉衣说:“好。”

过了一会儿,莫蝉衣抬眼道:“还站这作甚,回去吧。”

……

回到辰院。院子空荡、安静。兰摇风他们都去上课了。

燕无咎进了自己的屋子,屋内陈设一如既往,他却觉得恍如隔世。突然之间,天地间一切都不一样了。

魔尊死了。

楼阔死了。

那个一直悬在他头顶上令他喘不过气的“父亲”死了。

他最大的恨,最大的怨,最大的恐惧——

灰飞烟灭。

燕无咎照着洗手盆架上的铜镜,缓缓戴上那条银链。

链子冰凉,颈后锁扣合上的刹那,银链突然之间延伸生长,像是活物一般从他颈后钻进去,冰凉的,钻进他的经脉里,血液里。

莫蝉衣的声音在他耳边轻描淡写地响起:“会疼一阵,不要紧。恶欲在你血水经脉、五脏六腑中,不伸进去,无法彻底清理干净。”

燕无咎低低应道:“知道了。”

真好,连“父亲”留下的血脉都可被清洗一番。这样想着,剧烈的疼痛都令他无比喜悦。他疼得闷哼,闷哼逐渐变成了笑,他笑着,说“好”“好”“好啊”。

太好了。

最后燕无咎满身大汗,没有力气清洗,爬到床上,疲倦地合眼沉入深深睡眠。

*

唐樱的意识比身体先醒。

她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辰,只知道自己盘腿在金海之上,丹田中好像金丹又圆润不少、光泽许多。

刚睁开眼,天道的字就出现了。

【睡足了?】

唐樱点点头。

【此次灭杀魔尊的行动,做得不错。】

唐樱莫名其妙:“那是道君们筹谋策划的,与我何干?”

天道似有些遗憾:【我没法这样和他们说,便借你这儿夸他们两句。】

唐樱笑道:“那我就厚颜替他们领了吧。”

天道说:【该夸奖的夸奖了,该动员的还得继续动员。】

唐樱:?

【天魔还有一大半没镇,这进度有些慢了啊。】

唐樱:“……”

她清清嗓子,说:“我觉得时辰不早,我该醒了。”

这么说着,当真用力一翻身,醒了过来。

窗外天还没亮。

唐樱口干,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口饮尽。

窗外月色很美,唐樱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会儿,想到那夜和燕无咎坐在屋顶赏星月之色的那半个晚上。

想到宫辞露的话。

想到很久之前,初初听说有梦魔时,她脑子里曾闪过的想法。

也许,这是付诸实践的天赐良机。

唐樱又喝了两口凉水,咬了下唇,最终还是没忍住,放出幻阵。

她现在的幻阵已膨胀了许多,不止当初的一屋之大,而是能够涵盖大半南舍。燕无咎所在的辰院便在其中。这样,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就能进到燕无咎的梦里。

今天燕无咎的梦中的场景是天榕山。

他面前有一块碑,上面刻着“燕杨柳”三个大字,燕无咎在墓碑前摆了鲜花、水果和烈酒,低声在说些什么。

唐樱听不太清,逐渐向他走近。

燕无咎警惕回身:“谁?”

见到是唐樱,他愣怔一瞬,神色忽而柔软下来。

“你怎么来了?”

唐樱说:“来看你呀。”

对话间,唐樱眼睁睁看着身边景色变动,他们不再是在天榕山内,而是到了当初他们在天榕山外拜望燕无咎母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