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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611)

淳宁帝沉默许久,点头:“是,连毅是这样。”

皇帝的目光恍惚了起来。

当年,明明只是个富贵闲人,王府庶子,尽日里,只想着扯扯嫡出哥哥的后腿,争争宠。

后来怎地就走到了御座之上?

……

是有一个人一直推着他,在关键的时刻,做关键的事。

皇帝至今还记得,做的第一件关键事就是斩杀马迎春。

那个人握着刀站在门口,谁也进不来。

后来,他为他做了多少不能说的事。

他怎地就弃他而去了?

但想想,其实……也好。

他们的相遇也算一场风云际会。相遇相知,互相成就。

若能善终,总胜过稗史上许多血色故事,徒留遗恨。

“陛下,我不会离开。”小安伏下身去,“我六岁进府,十二岁承宠,在陛下身边长大,我……这一生,都不会离开陛下。”

他的额头触到地板,深深地弯下腰去。

皇帝凝视了他片刻,道:“来人,宣旨。”

“着,权代提督监察院事念安,提督监察院事。”

“赐穿蟒袍。”

前皇太孙被找了回来,贬为庶人,和其他旧皇族一起圈禁在西山。

几个月后,在西山“病逝”。

至此,淳宁帝的心病好了。

霍决在海上,等来了皇帝的旨意。

来宣旨的使者是熟人,陆嘉言。

他带来了圣旨和皇帝的赏赐。

霍决以其海上功勋,封靖海侯,受命皇帝,抗击外寇,靖平海事。

宣完旨,陆嘉言道:“我想见见她。”

“见不着。”霍决道,“她不在。查到了一处红毛番的据点,她杀红毛番去了。没几个月回不来。”

陆嘉言无言良久。

在东海听到了许多回她的名字。

冷四娘悍勇,对红毛番从不手软,是个让红毛人听到就害怕的名字。

始终没法相信是她。

记忆中,她还是坐在房中榻上,看看家中账本,见他归来,微笑起迎。

可海风中吹拂来她的名字,完全是不同的人。

温蕙回来的时候,大陆的使者已经归去。

“逃了几只船。玙儿去扫尾了。”她道,“他如今很能当事了。”

霍决道:“那当然,我儿子。”

温蕙笑了,与他牵手,走在海滩上。

太阳渐渐西落,那个方向,是大陆的方向。

温蕙望着夕阳,有无尽感慨。

“陆嘉言很吃惊吗?”她问。

霍决笑:“你没见到我还挺遗憾的。”

温蕙道:“也不稀奇,大多男子都是这样的。”

她道:“只有你不同。”

霍决看着层层海浪,感叹:“可能因为我不是男人。”

温蕙轻笑一声,抱住了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了他结实的背上。

海浪声中,霍决听到她说:“你是我的男人啊。”

霍决的手覆住了温蕙的手。

妻子,孩子,都有了。一生所求的完整,都有了。

他望着开阔海面,释然一笑。

温蕙牵住丈夫的手,慢慢往家走。

夕阳淡淡,海浪层层。

风吹拂在脸上,带走了时光。

我一生中有两位母亲。

一位予我生命,教我武功。

一位伴我成长,倾囊以授。

我一生中有两个男人。

一个是我最初最纯的爱恋。

一个是我岁月长久的陪伴。

当我回忆这一生,便是那些曾经的遗憾、难过、隐忍、委屈,都是雕琢我的刻刀画笔。

我走过的每一步路,尝过的每一分甜和苦,最终……凝成了“岁月”两个字。

【正文完】

辛丑·暮春·袖侧

感谢一路至此。稍歇几日,奉上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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