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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那么伤(92)

她说,莫春,所有人都可以恨你的父亲,但是你没有资格!

她说,莫春,你还记得吗?当年,你八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咱们家穷,你的爸爸他卖血也救不了你的小命!在这个家徒四壁的情况下,他就去替人顶罪了!只为了换钱,换回你的小命一条!莫春啊,你爸爸是拿了他一辈子来换你的一辈子啊。你不能再这样骂他了啊!说完,奶奶就抱着日历哭,跟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一样。

奶奶说完话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傻了!

我突然想起,那个雨夜,我的拳头落在父亲的脸上,还有他看着我的痛苦眼光。

是的,一个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权势的父亲,只能拿着命来博自己孩子的幸福,可是他的小孩,却误会了他十一年!

这十一年啊!

这个小女孩肆无忌惮地rǔ骂他,认为他给自己家门带来了所有的不幸!认为他给自己的命运带来了一切的痛苦!

而她性命得以保存的这十一年!哪一年不是他的痛苦他的折磨他的心酸!

我突然想起,那一天,那短暂的一面,我打过他,骂过他,要他去死,可是惟独没有喊过他一声:爸爸。

爸爸。

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在那个雨天里,面对了年幼儿子的暴毙,年老母亲的昏死,还有永远误会着自己的女儿拳打脚踢的侮rǔ!他只能哀嚎,只能流泪,只能绝望,却不能申辩!

那一天,这个世界在他的心脏上留下了多大的血窟窿?

在他像被拖牲口一样拖走的时候,我却还是那样痛恨着他,我却没有想过,当时的他,在这短促的悲伤之下,又要面对的是永远的无期徒刑!

可我,却那个倔强着、蛮横着、自以为是着、没有喊过他一声:爸爸。

梧桐那么伤第七章五十六

那些日子,溪蓝陷入了无边的昏迷,楼顶的惊魂让她孱弱的身体脆弱的更似玻璃。白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而我,带着这种种的心伤也陪在他的身边。

有一天,纪戎歌来看无,离开之后,白楚突然在我的面前难过的不成样子,他望着我,孤独而没有安全感,莫春,溪蓝不知道会不会再也醒不来,她不在了,你也离开我的话,我永远不会幸福的。

我看着这个男子,突然想苦笑,他就好像一个小孩,对妈妈说,妈妈,这颗大白兔奶糖我想吃,那颗喔喔奶糖我也想吃!

命运,永远是个轮环。我觉得莫帆欠溪蓝的,自然也欠白楚的,所以我要替他来偿还。

白楚。

哦,是的,白楚。

我一遍一遍催眠自己,告诉自己,心里暗示自己。

白楚这个男子,依旧是那个在睡梦里都会让我笑也会让我哭的男子,我无法忘记无法释怀!

所以,我低头,看着白楚,心里荡起那种对纪戎歌永远难以原谅的痛,轻轻对他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我永远陪着你!

白楚就呆呆地看着我,眼睛有了希望的光亮!

就这样,很多时间,我就陪在他身边陪伴溪蓝。

可是,我的眼睛从他身上会无端地划向别处,然后,发呆,然后胸口痛疼撕裂。此时,我才想起,我的胸口,还戴着纪戎歌送给我的戒指。于是,我硬生生的扯断那根红丝线,脖子之上是红红的烙印,是他给我的,万劫不复的伤痕。

而我的胸口,依旧痛疼撕裂。

纪戎歌依旧常来找我,他总是试图努力打开那天楼顶之上给我留下的心结。

可是,我如何能忘记啊?

忘记那朵巨大的娇艳的花朵开在了莫帆的脑袋上。

我又如何去接受,接受一个双手沾满莫帆鲜血的男子的拥抱?如何去接受一个男子的亲吻之中还有莫帆咸涩的眼泪?如何在将来告诉我们的孩子,你的舅舅曾经是死在你的父亲手上?

有一天,我将莫帆留给我的那盒慕司腮红涂满了双颊,对着来看我的纪戎歌冰冷的笑。

他看着我,满眼内疚和心疼,伸手,试图将我脸上这些红印给擦去。

我就冲他淡淡地笑,我说,别动,那是莫帆的血。

他的手落在半空,眼神疼痛欲裂!

我笑着笑着,就落泪了,我将他曾经万分温柔千般小心戴在我胸口的戒指和红丝线一起还给了他。

那一刻,他的眼神黯了下来。

纪戎歌见不到我,就整日陪着麦乐。

他逗她笑,期望从她的笑容中看到我昔日的模样。突然,有一天,在他推着麦乐在树荫处散步的时候,我心里产生了一个很怪异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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