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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耳(7)

林欣说,许暖,你妈也是这么嘱咐你的吧?

许暖还没来得及回答,林欣突然岔开话题,问道,许暖,上周你和赵小熊一起领着的那个小女孩是谁啊?小模样和你长得可真像!

许暖一愣,脸蓦地红了起来,有些慌乱地回答道,啊,小蝶?我……妹。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了尘土里。

林欣好奇地问,你妹?你亲妹?

许暖的脸微微地红了,点头,却不做声,转移目光不去看林欣。

林欣再一次感慨道,你妹和你长得可真像。不过,转而,她又对着篮球场上那些挥汗如雨的少年们独自喃喃,你妹最多七八岁吧?年龄怎么和你相差这么大啊!你十五六岁时你妈才给你添了妹妹,你妈肯定没计划生育吧?挨罚了吧?

许暖尴尬地笑了笑,勉强地点了点头,算是掩饰自己的尴尬。

傍晚,许暖告别了林欣,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住在明阳路上的一栋小公寓里,一楼,附带一个小小的花园。公寓前面不足千米是市政府,后面不足八百米是大型购物中心。这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也算是繁华中的安静之所。

许暖常坐在小花园里的石凳上,看着地上的蚂蚁发呆。阳光暖洋洋地扑打在她乌黑的头发上。赵小熊偶尔会跟在她身边,一起数蚂蚁。

这处安静之所,是那个叫庄毅的男子给她的。与其说他将她生生地囚禁了四年,不如说,他给了她四年安稳。

衣食无忧,免于漂泊。

不过,她和他之间的一切,都是秘密。

秘密到连最好的朋友林欣都不知晓。

许暖打开公寓的房门,将课本一股脑儿地扔在地上。

她刚要开灯,忽然看见沙发旁边有一个如同幽灵一样的黑影,吓得她差点喊出声音。声音还没发出来,那种熟悉的薰衣糙香与薄荷香混合在一起的古龙水味,让她立刻明白了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怎么……你怎么来了?许暖恢复了正常之后,努力地向门口靠了靠,结结巴巴地问道。

这四年来,她跟他的关系很难讲清楚。她憎恨他,却又不得不依附他。

那男子并未起身,依旧斜靠在沙发上,身体舒展,如同摇曳的花糙,带着一种袭人的气息。他看了看许暖,笑,嘴角弯成了诱人的弧度,眼眸仿佛水波荡漾的湖面,深不见底,他说,怎么,难道你还想要其他的男人光顾你的公寓?

说完,他从沙发上起身,像一个巨大的暗影一般,缓缓地向许暖走去。

许暖下意识地靠后,却发现自己已经靠在房门边上了,于是她连忙辩解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庄先生。

庄毅笑了笑,他听得出许暖言语中的“庄先生”所透露出的那份距离感,虽然这让他很不慡,但是他很满意许暖见到自己时如同小鹿一样惊骇的样子。

他将双手抱在胸前,凝视着许暖,说,你极力做出这副“我见犹怜”的表情,好像很了解男人们的口味嘛。怎么?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老本行?

“老本行”这三个字,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一样,蘸着硫酸,刺入许暖的骨隙,生生地将她的自尊腐蚀瓦解掉了。

十九岁那年,在庄毅面前,她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在身上留下了永远洗不掉的罪恶烙印。

许暖看着庄毅,对于他的这种嘲讽,她虽然伤心却也麻木了。于是,虽然眼中含泪,她却选择了低下头沉默不语。

半晌,她默默地说,庄先生,您要是没有什么事吩咐的话,那我休息去了。说完,她就从庄毅身边走开,向卧室走去。

这就是许暖,喜欢沉默的许暖。

沉默的爱,沉默的恨,沉默的忍耐。

哪怕内心里掀起了千层巨浪,哪怕天崩地裂,可她整个人却永远如同水墨画里沉睡的莲花一样。而这一点,恰恰是庄毅所不能忍受的,在他看来,一个女人,可以对着他哭,可以对着他歇斯底里,但唯独不能无视他。

这是他最痛恨许暖的地方。

所以,未等许暖走开,他就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像拎小鸡似的,将她纤巧的身体抵在墙上。他的双手如同桎梏,将她的双手牢牢锁住,并将她的身体狠狠地压在墙壁上。许暖衬衫的下摆被扯起,露出圆润而漂亮的小腹。腰身间的丝丝凉意,让她开始扭动,她试图摆脱庄毅的钳制。

庄毅的神情愈加凝重,近乎暴戾,他根本就没在意许暖腰间的那一段春光,或者说,他见过的旖旎春色太多了,许暖露的这些他压根就不放在眼里。他压低着嗓音,语调中却透着不容反抗的意味,他说,这几天你给我在家里老实地待着!哪里都不许去,更不能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