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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彩云散(102)

他笑笑,突然说,你很爱你的哥哥吧。

我一愣,仿佛被狠狠地击中了心脏。

他笑着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和你哥哥的感情很好吧。

我愣了愣,没有回答,但眼泪滴答而下,落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沉默着。

然后,他突然开口,说,呵!这一切都是钱伯教你的吧。这老狐狸啊,还想把全套做足了不成?

我收住了眼泪,却也知道,他是故意想让气氛轻松一点儿。

我说,我知道,你依旧不相信我是她,但是没关系的,无论我是谁,我都会好好照顾你。

他翻翻白眼,说,那当然,看在钱伯给你的薪酬不菲的面儿上。

他说,要不这样,我就假装相信你是姜生,然后你跟钱伯邀功,他一开心,给你个大价钱,然后我们俩分!

我无奈,轻声细语地说,别乱动呢,会剪坏了的。

他说,你看你,露馅了吧。

我不解,嗯?

他叹气道,我记得好久她都没这么温柔地跟我说话了。我给了她四年时间,终于,等到她回来,但那之后,我们之间似乎有不断的争吵,争吵,停不了的争吵。可是我明明是那么的爱她……

他的声音仿佛低到了尘埃里,让我无比心酸。

我的手轻轻地拂过他的发,每一寸,落地成痕。

剪完头发后,他对钱伯说,将她留下吧。

然后他转头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张张嘴巴,说,我叫姜……

他正色说,好了,虽然你很有职业道德,想做好全套,我也感谢你的精湛演技……可是,每个人的往事和旧人都不是用来开玩笑的。对于你们来讲,姜生只是一个名字,但对于我来说,她是我的一段血ròu往事,不能触碰。

他说,钱伯!

钱伯忙上前。

他说,这事到此为止。

钱伯点点头,看看我,说,好了,阿多,以后好好照顾少爷,别闹了。

阿多……好吧,不是“阿花”我已满足了。

程天佑转脸对我说,头发剪好了,我要洗澡。

我说,啊?

我冲钱伯求救,我需要做这个?

钱伯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我的懵,更看不到我的求救,冲我摆摆手,意思是,去吧,去吧。

我!

这些日子,我回去之后总觉得疲乏。

老陈问我,小姐,安德鲁说你有几日没跟他学画了。

我喝下他端来的茶,似是而非地回答,遇到一故人。

我不想说假话,但更不能说出是程天佑——钱伯千叮万嘱过的,他失明的事情是任何人都不可以知道的。

我拿起手机,看着微信上好友们的头像,这突来的心事,却无一人能分担。我的手指反复地拂过金陵的头像。

老陈脸上一副有些迟疑的表情,似乎不太好开口的样子。我将手机收起,抬头,说,有什么事吗?

老陈讪笑道,先生他……这次的机票……又取消了。

我怔了怔,明知不该失望,却还是控制不住失望,说,我知道了。

老陈说,小姐你也不必难过,先生他与未央姑娘断然不会有事发生,想来先生也只是对她心软。不过,唉,想想也是,男人有几个不怕女人哭,尤其还是一漂亮女人。先生归期推了又推,我也替小姐不平。不过,姜小姐你放心,我想先生是有分寸的。唉,只是,这女人如果闹腾一辈子,难道要小姐和先生隔着她过一辈子吗?

他夹七夹八地说了一堆,明里是为我意难平,暗里不过是让我更难过。

他走的时候,我突然喊住他,我说,你在法国一直照顾我,会不会耽误了我哥的事情啊?

老陈愣了愣,说,现在照顾小姐,就是先生给我的最大的任务。

我说,我哥还把我当小孩啊。我最近也在学语言,我也以为我会留在法国。可现在看来,我留在这里,大约已经没有可能了。

老陈问,为什么?

我没回答,只是笑笑,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串砗磲佛珠。

求证百八三昧,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他说,愿你如此。

我轻轻地抚过它,心下竟有些许苦意。

我低头看着手机上凉生的号码,熟稔于心的数字,已有多久不曾接通,而我,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终没有拨过去。

午夜,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程天佑。他康复了,在他张开双眼的那一瞬间,一颗子弹穿过了我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