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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彩云散(110)

我低头笑笑,岔开话题,说,那老人就在杜乐丽花园附近的旧货市场呢。

抬头的那一瞬间,我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就停在不远处,四大金刚之一正低着头,似乎在对车内的人汇报着什么。

明明是黯黑不见光影的车窗里,我却似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他戴着墨镜,静静地望着我和凉生。

我的眼眶陡然红了起来。

凉生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突然警惕起来,说,你怎么了?

我吸了吸鼻子,没说话。

我不想骗他,一个接着一个的谎话。

所以,我只能沉默。

那天,凉生从那位老人那里买到了一枚旧旧的珊瑚戒指,血红色的戒面,周围是颗粒均匀圆润的细小珍珠。

老人照旧买一赠一送了他一个故事。

这时,四大金刚之一突然走了过来,借着人群的拥挤,将一张纸条放到我的手里,是钱伯的字——大少爷不想去花神咖啡厅了。如果愿意,家中一见。

我慌乱地将纸条放入包里。

我们走的时候,凉生回头看了看那个穿深色衣服的老人。

我问他,怎么了?

他轻轻笑了笑,说,想起了很久之前,我们读高中的时候,语文试卷上的一首诗歌,我很喜欢,所以将它记下了。

我说,哦?

但是,我的视线却依旧瞟向了那辆远远地跟着我的车。

凉生沉默了一下,转脸看了一眼那位老人,轻轻念道——

我曾持一卷诗,一朵花来到你身旁。

在柳阴里静听那汩汩的水响。

诗,遗忘了;花,失落了。

此刻再也找不到那流走的时光。

你曾几番入梦,同水上一片斜阳,

还有长堤上卖书老人的深色衣裳。

我曾一叠叠买去他的古书,

却憾恨着买不去他那暮年的悲伤。

他念完,看着我。

我喃喃着最后的那一句“我曾一叠叠买去他的古书,却憾恨着买不去他那暮年的悲伤”。那情那景,让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天前。和程天佑牵手走过这广场的时光,仿若生命中的昙花一现。

美极,艳极,也悲极。

凉生看着我出神的模样,说,那老人他可还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我回过身来,有些紧张,问,什么事?

凉生看着我,面色平静,说,他告诉我,那个小姑娘带来的男孩都很帅。十天前,那个买古书的男人很帅,而今天,买戒指的人,也很帅。

我愣在那里。

凉生依旧很平静地微笑着,说,你难道不想告诉我是谁送你的古书吗?

我没说话,只是垂下头。

他说,好吧,今天我只给你这一次拒绝我的机会。

我愣了愣。

他看着埃菲尔铁塔,说,你知道埃菲尔铁塔周围为什么没有高的建筑物吗?

我摇摇头。

他说,因为几乎在巴黎的任何地方,抬头都可以看到它。所以,这座铁塔本身就是一句很美的情话,无论何地,无论何时,假若你愿意回头看,我一直在守候。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丝绒的盒子,缓缓地俯下身来,单膝跪地……

我一看,有些慌了,忙用玩笑话为自己解围,我说,你不要、不要这样!没有人用旧戒指求婚的!

车窗里,他久久地等着。

黯黑的空间里,他唯一听到的只有自己心跳的声音。

在这熟悉的广场上,他曾牵着她的手走过。

那些日子里,他是生病的富家公子,而她叫阿多。

从不会让他伤心的阿多。

而今天的她,又是谁呢?

他想起,她今夜约了他。八点,花神咖啡厅,为了她那所谓难得的优惠券……她大约不知道吧,明日一早,便是他离开这里的日子。

所以,那天她微笑着约他的时候,他愣了很久,为什么是五月的最后一天?为什么要在他离开的前一天?

他是害怕的,害怕临别前的一夜,面对着近在眼前的她,在离愁别绪之下,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

钱伯说,先生,我们还是走吧。

他说,怎么了?

钱伯说,三少爷他在广场。

他说,我知道了。他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想在这周围看看风景,呼吸呼吸空气,没有别的意思。

他孩子一般地欲盖弥彰。

钱伯说,不是。大少爷啊,正在发生的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