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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4之彩云散(66)

眼泪掉下那一刻,我悄声离开了他的公寓,只留下了一封信——

哥,我走了。

生命是一场旅程。

经历就如同背包,背负得太多,就会变得积重难返。我只是想去一个地方,一个能让我卸下所有包裹的地方。

这可能是一场流浪,也可能是一场逃亡。

但是不论它是什么,我都想单独走完它。

任何人好心地参与和怜悯地帮助,对我来说,都是太过隆重的负担。

我此去唯一的牵挂就是小绵瓜,她是我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

我的房子,请你帮我归置到小绵瓜名下,希望将来这能成为她的庇佑和依靠。

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年魏家坪的黄昏,你来到我生命里的那一刻:你叫凉生,是我的哥哥;我叫姜生,是你的妹妹。

如果记忆被掠去,我想,这一帧将永存。

凉生,你要幸福。

而我,也答应你,我也一定会幸福。

此去终岁,各安天年。请君勿挂,各自珍重。

姜生

我将钥匙搁在信封上,环顾了一下这栋房子,回头,只见二楼卧室里透出的灯光,那应该也抚照在了他的脸庞上吧。

转身那一刻,我又将这封信中间的那一部分重重地撕去了,只留下了开头一行——哥,我走了。

钥匙放在另一张纸上,上面写着小绵瓜。

走在城市破晓的街上,的士车鱼游而过。

我知道,从此,我与这座城,这群人,这些不舍和依恋,将此生天涯远。

眼泪,就这样,狠狠地,砸满了脸。

昏暗的路灯下,一辆私家车缓缓开来,刺眼的光束如同利剑一般划破整个天幕,停在我身边。

龚言从车上下来,看了看表,说,姜小姐,你很守时。

我转脸掩饰着擦泪,不想被别人看到这离乱的狼狈,说,你们也很守信用。

龚言点点头,说大家都是守信用的人。然后,他递给我一张机票,说,这是飞拉萨的机票,离飞机起飞还有五个小时。

我接过,回头望望这座城,转身离开。

他伸手挡住我,眼眸里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说,姜小姐,我送你。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半年的光阴,已经在这座幽静的大山里飞逝而去。

我没有去西藏。

在我和凉生因小九起争执的那个下午,我整个人都浸在冷水浴中,试图让自己冷静——他不希望小九待在北小武的身边,就如程家不希望我留在他的身边。龚言是直接而冷漠的,关于北小武的那场交换,我此生都不愿想起。

我从冷水里走出来,用浴巾将自己包裹住,抱着身体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开启离城的倒计时。

除了自己,无人知晓。

我突然想起了王林的典当款。

我找到王林的时候,他在福利院,我顺道去看了小绵瓜,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我竟有一种流眼泪的冲动。

我将典当款交给王林,我说,我给你做的活当,你将来可以拿着当票去取手表。

王林笑着说,等我买彩票发财吧。

他看了看钱,说,没想到会这么多。

我低下头,我没有告诉他,里面有我加的一部分。

离开福利院之前,我紧紧地抱了抱小绵瓜。

走到门口的时候,王林跑出来喊住我,说,姜生,我们要同去的一位志愿者家里出事了,你能不能帮我顶半年啊?一时间,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

我微微犹豫,回头说,给我点儿时间考虑一下吧。

事实证明,我并没有考虑多长时间,就在十几个小时后,龚言将飞机票递给我那一刻,我就决定跟着王林去西南山区了。

龚言递给我飞机票,伸手拦住了我,示意我可以坐他的车顺路去机场——那一刻,我想到的是自己有1%的几率殒命于去机场的路上,还有99%的几率会殒命于西藏某片无人区里。

我不惮于将人性幻想到恶劣至此,但是,程家对于我来说,就是魔鬼的代名词。

我当下伸手拦住了一辆的士,微笑着拒绝了龚言,称自己已经约好了朋友,我得乘的士去接她,一起去机场。

我明显感觉到了龚言的迟疑,但他抬头看了看四周,不得不微笑着将我送上了的士,他说,姜小姐,再见。

我点点头,说,再见。

但上了车却是一身冷汗,我瞄了一眼后视镜,龚言的车果然跟在后面。我抖着手给王林打了电话,语气充满了焦虑,我说,我在出租车上,但是我可能被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