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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青岛,寻找我的北[双城记之二](14)

作者: 乐小米/纪伟娜 阅读记录

我只好拨她手机,说好。因为我实在没有勇气把头再伸到阳台上,估计那老太太就算不犯病也对我们曾经的折腾恨之入骨,还不得摔下个花盆砸我头上。

上午跟我妈去医院拿检查报告。

走出医院,我的左眼角溢出了第一滴眼泪,冰凉。我说,妈,你的车刚打蜡吗,怎么这么刺眼?

晚上去水上人家的时候,才想起忘带那本诗集了。

进去后,老远看到丁丁在那摇头晃脑又说又笑,旁边的一男一女跟万里长城似的永不倒,我盯眼一看,那女的不是唐梅吗?一袭拽地长裙跟晚会女主持人似的,那男的眉清目秀,只是一脸治丧委员会的表情。我暗自一惊,这么隆重?

没等我走近,丁丁已经冲我挥舞了,嗨,小脱,这儿。

我迈着台步极尽端庄地走到诗人面前,等唐梅起身给介绍。唐梅见我站稳了,和她郎君才双双起身。唐梅一脸笑,「庭之,这是叶小脱。」

他说,你好。

唐梅又仪态万方的对我说:「小脱,这是简庭之。」

我有仪态万方地冲他勾兰花手,你好。

礼罢。

我突然觉得国家领导人会晤也不过如此。我问丁丁,安泽没来吗?

丁丁说他忙着考研呢。

我说哦,其实在想我该怎么跟这诗人交流呢?

随后还是从他的诗入嘴谈起。一提诗,那诗人明显亢奋起来,问我懂不懂诗是什么?我想说诗是稿费,又怕这诗人立刻脱下脚上的皮鞋劈头盖脸抽我一顿,你怎么这么俗。所以只好摇头。

那诗人说,诗就是内心的宣泄,身体的扭动。

他这话一说,我马上领悟了,敢情眼前摇摇摆摆的丁丁和动物园里的猴子都是诗啊。于是我一边听一边赞美他,我觉得自己真够无耻,真想把舌头扯出来缠在脖子上把自己勒死算了。

丁丁在一旁cha话,你怎么不写点乡土气息的诗啊?老天给了你那么好的条件,比如写写麦田高粱地。

丁丁的话我理解,那诗人生在农村,可以写些民风很浓的诗,这一点提议不错。

那诗人突然来了一句:现在城市里的人,玉米和麦子都不分,满城的人都向往在月光流淌的阳台上做爱,有谁还写麦田和高粱地?

我看丁丁直了眼了,估计诗人这话有点狠,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祖国的花朵,人家丁丁只说乡村风情,也不能一提麦田红高粱你就真《红高粱》了?

我用手碰碰丁丁,意思是诗人都这么灵ròu升华,别计较。

丁丁小声说,拉着文化文艺大旗什么都是艺术,见鬼。

最后,那诗人说这是忙里偷闲来见我们,现在还要回去忙事情。我满脸笑容感谢他百忙之中抽身接见我们。说你们先走吧,我和丁丁再聊一会。他就跟唐梅先走了。

丁丁说,呸,忙事情,忙「阳台」吧?

我说丁丁你也被那小诗人给同化了?怎么满脑子灵ròu的挣扎啊。

丁丁说,你看了没有,唐梅压根就没敢让那诗人知道她是卖鸭脖子的?如果那诗人知道了她卖鸭脖子,还不得愤懑交加,白发丛生?说不定写首诗就叫《鸭脖子剁了剁了算了》。真酸。

我说,你就瞎扯,说不定人家知道,三年啦,是妖精也该显形了?

你说谁?唐梅?迷幻的灯光照在丁丁白皙的脸上,没有经历的烙迹。

我说你傻啊,你不老说那诗人不真诚吗?我说的是那诗人如果对唐梅玩虚的话,不就早打回原形了?

丁丁冷笑的跟冰天雪地里的腊梅花似的,身子也跟着小西北风乱晃,弄得我又想起公园里的猴子和诗来了。她说,如果我跟那诗人似的整个一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有人供奉着我,我也乐意啊,你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多惬意,多美好,小生活多么像一首诗啊?

我说,丁丁你就爱把人往坏里想。

正当我还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感慨的时候,突然觉得莫名的悲伤起来。

我说,丁丁,马友友死了。

又死了一个,你说这些老干部总是这么就死了,埋八宝山了还是海葬了?她吃了一客冰激凌,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说谁?叶小脱,你说马友友他……他哪个啥……死啦。

我说,我今天去医院了,碰到马友友他表妹,谈起来的时候,她说的。

哎,怎么死的啊?真可惜。丁丁一脸难过的样子。

你还记得咱上高中的时候,马友友突然肥了起来成了一个球吗?估计就是那个时候,他的肝出了问题,服用药物激素给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