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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天(41)+番外



“呜呜……”

“不许哭!”

“呜呜……哇啊!”

“再哭我捆你一百年!”

恐吓相当有效。

灵狐抽抽噎噎,不敢再掉眼泪,小爪子抹着眼角,一边打嗝一边道:“我说,我全说。”

老不死姘头太可怕,他要回妖界!

西阳关上空,巫帝袖手立在云端,俯视边塞城池,面色冰冷。

荒古之时,人皇于此处立起祭台,以印玺同巫帝妖王共定界规。

岁月流转,千万年来,此处始终为人皇祭祀之地,为夏朝供奉。如今却是祭台不存,行宫不再,断壁残垣都无踪影。

五国灭夏,非止皇统,竟是要将上古血脉彻底消去?

“难怪人皇宫千年不现世。”妖王站在巫帝身后,赤发红袍,金眸同样冰冷,“这般妄为,当真该遭九天劫雷。”

千年不入人界,如今竟是连“踏脚”的地方都没有。

人皇不在,巫帝、妖王也视若无物?

谁给这些人修胆子,竟敢砸碎荒古祭台,毁荒古祭祀定约之地?

“没有。”

“什么?”

“祭台还在。只不过被压在城下,做了皇朝气运的基石。”巫帝挥袖,放出一道紫气,映出城池之下,祭台被镇压之处。

四道石柱深深钉入地底,柱—身密密麻麻刻着符文。符文发出淡光,结成层层法阵,将祭台牢牢网住。

源自荒古人皇之力,被法阵抽取,不断涌入石柱。

“好大的胆子!”

见此情形,妖王当即震怒。

此等行径,天道可容?!

劈手放出两头妖兽,俱为人面鸟身,耳悬毒蛇,足踏巨蟒,双翼张开,黑色厉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妖兽张开巨口,发出尖锐鸟鸣,似利刃刮擦,几要穿透耳鼓。

王者一怒,毁天灭地。

城池上方,光明渐被暗影遮盖。

厉风吹过,仿佛有无数黑色瘟虫群聚,预示大灾将至。

嗡!

城头钟鸣,千余战鼓齐齐震动。

护城大阵未成,鼓面已被黑风击穿。铜钟战鼓被卷至半空,碾得粉碎。

轰!

黑风中,紫色电光闪烁。

闪电当空劈下,城墙一角溅起火花,数块青石滚落。

“天罚!这是天罚!”

一名修士满脸骇然,甚至握不住法器。

虎阳尊者登上城头,听到此言,顿时面色铁青。当场祭出金盾,击碎修士头颅,举起将印,高声道:“扰乱军心者,杀无赦!号令全军,起阵抗敌!”

“遵令!”

将印出,十余部将催动法力,拼死抵住厉风,吹响号角。

万余燕兵随旗令聚集,长矛敲击盾牌,雄壮血气凝成光柱,平地拔起,直冲云霄。

“起阵!”

将印悬在头顶,罩下层层白光。虎阳尊者手持金盾,足踏长戟,飞到军阵上方,抽—出腰悬宝剑,对空高喝,“何人犯我燕境,可敢当面一见?!”

万余血壮燕兵同时以长矛顿地,阵中血气更浓。

大地似在回应,城池四方升起四道光柱,于中心漫射千余道白光,交织成四片光幕。

光幕中,一座九层祭台现出虚影。

祭台成塔形,以黑岩筑造。每层四面,均刻有百千符文。

五阶之上,符文变为雕刻,一峨冠博带男子足踏星云,手持印玺,飘逸隽雅,与日月争辉。

祭台现,厉风威力骤减。

妖王嗤笑一声,“反逆之人仍要维护?”

“你我终究不是此地主宰。”

人皇立下祭台,自要维护人界生灵,哪怕是反逆之徒。然五国逆反终非正道,祭台不可为其所用,只能镇压,以为基石。

巫帝收回紫气,扫过半空虚影,一言不发,飞身离去。

“怎么说走就走?”

妖王忙召回妖兽,紧追巫帝身后。只是仍觉心中有气,干脆燃起一团赤火,直接丢到祭台之上。

“都被当地基压了,还这般维护,当真和人皇一样,顽固透顶!”

厉风忽来,仿佛大灾将至,震动边关。

众将士以为将是一场血战,抱定必死决心,不料风团忽然散去,天空放晴。

光柱消融,九层祭台同妖火一并消失,仿佛从未曾存在过。

虎阳尊者收起金盾,遥望黑风消散之处,凝重神情未减分毫。

如此威压,便是元神大能也不及。难道人界尚有隐世强者,亦或巫、妖两界修士闯入?若真如此,必须尽快禀报都城。

他有争权之心不假,关系到人界安危,自当以后者为先。

“来人!”

令下,当即有数名修士携燕翎文书疾驰入京,另有百余传讯纸燕自城内飞出。

先有疑似巫修的黑衣尊者,又有山城巨变,紧接着便是西阳关遇险。种种变故,不得不让世人生出警惕,千年之后,人界是否又要遭逢大变。

可以想见,消息传出,五国必将再次震动。

作为一切的源头,某人毫无自觉,仍在匆忙赶路。

西阳关厉风散去,李攸忽觉烦躁稍减,把灵狐丢给噬魂藤,陷入沉思。

非敌非友,意图不明。

友好面谈,还是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动手的话,有几分把握?

见李攸沉思不语,灵狐缩缩脖子,小心翼翼开口,“那个……”

“什么?”李攸转头。

“好像,追来了。”再缩,成功变球。

“追来了?”

“那老不死。”灵狐抽抽鼻子,眼睛一亮,这个气味……父王也来了!

确认无误,毛球舒展,猛然间恢复气势。

昂起下巴,灵狐高声道:“我父王来了!快放开我,我就不告诉父王你欺负我!否则……”

话没说完,又被多捆两圈,再出不了声。

解决灵狐,李攸撑头。

巫帝不算,妖王也来,这是要凑一桌麻将的势头?

草原深处,千余兽皮制成的尖顶帐篷,沿盘剌河绵延数里。

夜幕降临,火堆燃起,清澈河水染上橘红。

烟雾随风飘远,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

距河岸稍远处,唯一一顶圆帐中,聚集十余草原狄戎头领和部落勇士。

重伤昏迷的大首领被安置在兽皮榻上,伤口已然溃烂,呼吸间满是浊气。

“大首领支撑不了多久。”一名身着灰袍,较草原狄戎略显干瘦的修士出声道,“不能寻到灵草,怕是难过五日。”

砰!

一名铁塔般的壮汉猛捶地面,恨声道:“明日、明日我便去灭掉整个黑狼群,为大首领报仇!”

“塔拓王子还没有消息吗?”一名灰发狄戎担忧道,“大首领被祖巫召唤,继任者不能不在身边。”

“塔拓王子?”

“塔拓王子是大首领唯一的儿子。”灰发狄戎握拳,重重落在膝上,“鹰隼已经放出,塔拓王子定能及时赶回!”

“我认为大王子更适合继任。”

“罪人的儿子怎么能做族长,继任首领?”

“大王子被大首领收养,自然是大首领的儿子,有继承资格!”

“不,还是塔拓王子!”

众人争执不下,几乎要动起手来。

“都住口!”

就在这时,帐帘突然掀起,一名古铜色皮肤,壮如岩山的青年走进帐中。赤发黑眸,单耳悬挂金环,鹰隼般的目光扫视全场,带给众人无尽压力。正是众人口中的大王子,塔苍。

“大王子。”

“祖巫降临,赐下箴言。”

大王子侧身,让出一名干瘦老者。满脸皱纹,目光浑浊,却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强者,在场无一人敢小看。

“不久之后,草原狄戎将迎来贵客,带来莫大机缘。我族护卫千年之物,也将归于其主。”

贵客?机缘?

众人面面相觑,欲要追问,老者却行至大首领榻前,盘膝坐下,不再多说。至此,商讨部落继任者一事,只能暂时搁下。

毕竟大首领还活着,而老者所言之事,于草原狄戎更为重要。

见此一幕,大王子握紧腰刀,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第三十六章 妖王生疑

夜半时分,朔风卷过草原,弯月隐在云后,星光黯淡。

冷风呼啸,大雪突降。

盘剌河奔流不息,冲开新结冰层。

咔嚓!

一块磨盘大的冰石被河水冲至下游,撞—上河心黑岩,碎成数块。碎冰被急流卷走,很快淹没河底,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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