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竹马混江湖(69)
易寒拥她入怀,轻拭她的泪珠,叹道:“生死有命……”
“我知道,可我真的好难过。”她又重新涌出泪来。
为什么这对有情人分别十年后重聚却只能天人永隔,老天都不能怜惜他们吗?
“望山哥哥,你的脸?”阿荣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在床头,望着男人走近。
他的望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望山心中已有预料,可真的见到阿荣这副病恹恹的模样,他就痛恨自己的无能,也痛恨毁了他们的凶手。
“望山哥哥,我想摸摸你。”她眸中带泪,却扬起微笑。
这就是她自小到大都渴望嫁的人,她曾想过他会绕着临南城一圈来娶她,昭告全城,她将会是他的妻。
可她再也等不到了。
“我找了你好久……”久到她都觉得自己已是一个老妪,可她明明才十八岁。
望山将阿荣紧紧抱在怀里,不住地道歉:“是我错,是我胆小不敢找你,是我错……”
他因家仇,远离临南,途中被龚成所救,长居小隐。
“望山哥哥,你身上好冷,是病了吗?”她眼中尽是柔情与担忧。
望山摇头,说不出话。
因为仇恨,他愿意跟着龚成练至阴之功,日日夜夜浸入寒潭,长此以往,早已冻心伤身,再也暖不起来。
若不是仇恨,若不是阿荣,这漫长的十年,这无数个日夜,他如何能坚持下来?
“我想过回临南看看,可是我怕……我怕阿荣你已忘了我,或成为他人的妻……”
他希望阿荣过得幸福安康,也希望她能畅心无忧,他最怕的是让她如此的人不是他!
他最怕的是他将亲眼见到阿荣与他人恩爱白头。
可现在,他悔了。
他更怕眼前阿荣这副生机不再的模样,仿佛一不注意就会从他眼前离开,而他无能为力。
阿荣又哭又笑:“我如何忘得了你,又哪里会嫁给别人!”
她想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啊!
阿荣的病药石枉效,白日清醒的时刻越来越少,望山也越来越沉默。
那个人害了他,也间接害了阿荣。
他恨不得将他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三百,暴晒城墙!
“然后呢?”
陆皎皎正坐于圆凳,听着阿荣的指挥学习起如何编同心结来。
“就是这般,你往后都这样编就可以了。”
“谢谢你,阿荣!”陆皎皎望着手中已具雏形的同心结,心下高兴不已。
阿荣喝了些花蜜水,微笑着看着她。
陆皎皎摸摸脸,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阿荣摇摇头,咳了几声,才道:“易寒定会很开心。”
“你放心吧,易寒传书给玄水长老了,他虽比不上药王谷的老药王,但医术也是很厉害的了。”
她相信阿荣会没事的。
阿荣并对自己并不抱希望,她的病她知道。
薛家是临南最厉害的大夫,祖上都是为皇室看病的。
而她——温荣,出身临南最大的药商。
自出生起便得薛伯父照顾,仔细养着自然无虞,可温家破败,谁还能仔细养着她?
现在的时光都是她偷来的,能在最后的时光与望山得见已是她此生最大的福气了。
“我已经满足了。”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她不贪心,能再见望山她就很满足了。
阿荣死在了春日里最暖的日子,亦是梨花开的最盛的日子。她未来得及等到玄水,便在望山的怀中离世了。
小隐村有一梨花园,在村的尽头,是望山在这些年里种下的,断断续续竟成了一梨园。
“阿荣爱吃梨,我想着会不会有一日她可吃到我种的梨,可她等不到梨熟之日了,我所愿也落了空。”
能再见她一面,已是老天垂怜,他着实不应贪心。
“临南早已没有薛温二家了,”易寒叫人打听过了,“薛家受难,丧命于一个雪日,而温家在三月之后因一批送于皇城的药材出了事,满门抄斩。”
望山将阿荣葬与梨园,亦在旁留了他自己的穴。
他摸了摸阿荣的碑,里头葬的是他的妻。
是的,纵使未来得及有婚礼,他亦将阿荣当成他的妻。
“你可知薛家因何受难?”望山缓缓问出。
易寒上前:“寻杭山庄。”
望山抬头望着满园洁白,似乎看到了那个雪日,亦是如此的白。
“我十一那年游学归家,薛家从早起便迎我,父亲更是早早等在城门口。可午后整个薛府便宛若鬼城,我出逃后被龚成所救,”似是想起什么,他解释道,“他是个游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