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演出需要而附加上的黑色眼影和全黑的或者带亮片的舞台服装和她本身格格不入,被反衬的很俗气
但她这个人,却依旧在这些蒙着淡淡光晕的照片中显出惊心动魄的没。
不是漂亮而是美。
不够艳丽也没有气势但年轻的令人发怵。
明樱的年少时光被一场大火全都焚毁了,曾经存在的证据只剩下钱包里那张和朋友们的合照,但却远远不足以将青春的模样描绘清晰,现在明樱找到了,许许多多的线索——照片中的溪川怎样笑、怎样做鬼脸、怎样朝工作人员恭敬的行礼致谢、、、年轻的自己也应该大抵如此。
而照片上的自己,则不仅仅是忧郁。
无时无刻,不是压低了帽檐就是合眼假寐,只为避开旁人的对视,敏感又乖张,像一只刚刚逃出生天的小兽,没有半点年轻姑娘的可爱之处。
内心长满仇恨的荆棘,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赌上了作为艺人的全部辉煌,就这么一路走来,如今走到了尽头。
现在的溪川在剧集里饰演那个看似桀骜不驯实则冷漠孤僻的自己,她会变成自己吗?
其实相差的并不是年纪。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永远也不会理解神话中头发变成毒蛇的女人是多么悲苦。
她不会变成自己。
这是个岐道,从这个分岔开始,她会代替自己生活在愈见温暖的世界里。
是的,暖气流盘桓在另一条路上,不会再来到自己这边。
[十三]
“只是偶尔的……”
还想做无谓挣扎,话却被医生无情打断:“以后会越来越频繁,如果不尽快手术,随时都有可能失明。”
不知道为什么,明樱并没有感觉到非常真切的悲伤,很冷静地总结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不马上进行手术,将来一定会失明,而如果马上进行手术,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立刻就会失明?”
“话是没错……”患者过分清晰的思路和过分悲观的态度让医生都有点无所适从,但如此简明扼要的总结又似乎找不出任何回旋的余地。
明樱做了一次深呼吸,果断地站起来结束了医生的尴尬和犹豫,“我现在不想手术。”
医生皱起眉头,从眼睛后看过来,现在他觉得这种镇静一定是精神崩溃的前兆。
整个世界像只倾覆进深海的船。
失去光线,再后来,也许还会失去声息,几千几万英尺的距离,触不到底。
现实残酷得并不是“哦”一声之后心理上就能接受,更别提立刻做出选择。
然而此刻是没有别的选择。
已经走到这般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不能看见最后一刻仇人脸上的表情,过去所承受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在此之后,哪怕永远地深陷黑暗也无所谓。
对于幸福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
只是唯恐这所谓的“报应”来得太早。
为什么要歌唱?
最初自己的回答是:因为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可如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舞台,却依旧没有容身之所。那些制造幻觉的耀眼光线最终变做锋利的冰晶直戳向眼眸。
就快要失去对这个世界最强烈的感知了。
[十四]
走出医院,再次被无情宣判死刑的明樱仰起头大口呼吸,寒冷的空气卷着浓重的汽车尾气侵入肺叶。远处高悬于大楼外墙的液晶显示屏正播放着一个溪川出演的奶茶CF。
亮蓝色的内衫外面罩着一件轻薄的白色纱衣,长发被风小心翼翼地掀起。
年轻的女孩不停地朝前奔跑。
慢镜摇过她赤裸的脚踝和洋溢着甜美笑容的嘴角。
这么一个开心地奔跑着唱唱跳跳的身影,反而让人有点难过。
时光穿过透明的生命。
不知忧惧地跑着跑着,她就会不像现在这样快活了。
好像头顶那一团白白胖胖棉花糖般的云朵,忽然就被前方的摩天楼的顶尖刺得支离破碎。
那时候,我们通常说,她认清了世界的真实,不再天真幼稚了。
[十五]
周末轩辕来了电话,提起岑宛的事,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但明樱听得出其中的不安。
“精神病院应该感谢你,一年内给他们送去一真一假两个病患。”像是开玩笑。
明樱取药片的动作突然停住,愣了半秒。当她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快变成第三个病患的时候,想苦笑都笑不起来。搁下水杯和药瓶拿起听筒,结束了免提状态,“你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