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嵩笑了笑:“那倒不至于。阮萌是个心肠很软的人,等她冲动过去了,人被逮住,她也不会苦苦相逼。她作为失主都让了步,学校又怎么会随便开除学生呢?”
“阮萌是冲动没错,可你怎么没拦着她?你看现在闹成这样……”
“为什么要拦着她?”男生还是不紧不慢地笑,“不报警的话,你说怎么办?告诉老师?校方都是息事宁人的,不仅不会帮着把手表找回来,很可能还会把责任一股脑推给阮萌,让她觉得没保管好自己的财物就是自己的错。凭什么全部责任都要阮萌来承担,小偷却能逍遥法外?都快成年的人了,她也总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点代价。”
陈峄城听他的话似乎有弦外之音,不禁追问:“……难道你知道小偷是谁?”
“小偷么……不知道。”
薛嵩手中的水笔转了两圈没有落向桌面。
“只能说有点怀疑那个人吧。”
第五章
[一]
像每个班必备的“老师的爱徒”一样,戚可馨永不逾矩的楷模形象深入人心,她那正气凛然的脸庞虽然不漂亮,但却具有令人无法抗拒的说服力,再加上那种看似温和的执着与看似柔弱的意志,为她洗脱了同龄人的幼稚和浮躁。
幸运女神喜欢她,给她不差的成绩,给她做班干部通常难以兼得的威信与人缘,给她女同学的喜爱与男同学的恋慕,把她雕琢成一个有魅力的少女精英,人人都对她微笑。
直到,她被发现是个品行不端的小偷。
警察不过是和班主任一起找阮萌寝室同学谈话了解了一下情况,看似什么也没做。但仅仅是他们的出现就已经给学生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普通中学生有几个在此之前有机会接触到警察呢?
戚可馨就是在这种心理压力下主动招供的。
女生还在办公室哭哭啼啼,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年级。
当事人所在的四班,此刻更是像炸开的热锅。不管这个事件中的当事人有多么处境难堪,对围观者而言不过是一场好戏,说教室里洋溢着节日般的狂欢气氛也不为过。
“真是有点精彩啊,她和阮萌可是闺密。”
“什么?”
因为周围太嘈杂,薛嵩没有听清陈峄城说的话。
“我说她和阮萌还是闺密!”陈峄城一边重复,一边走到他身边去。
“因为是闺密所以才方便偷啊。”
薛嵩的逻辑让人无法反驳,陈峄城决定不和他顺着这个思路讨论下去。
“难道你就不对‘戚可馨偷东西’感到意外么?”
“太正常了。”
陈峄城想起来了,薛嵩不喜欢戚可馨。就在不久前,他还曾形容戚可馨“就算不利己也要损人,小聪明一点都不用在正途上”。当时陈峄城听了止不住笑,不看长相的还以为戚可馨甩过他十回八回。虽然没有利益之争,薛嵩对她的反感根本不加掩饰,早上他说心中有小偷嫌疑人,似乎指的正是戚可馨。
“你可不要为了阮萌公开和戚可馨对立。”陈峄城提醒他。
“说得好像我不讨厌阮萌似的。”薛嵩眼睛都没抬。
陈峄城不管他,继续说道:“小心阮萌变成女生们的众矢之的。”
“说得好像她一直都不是众矢之的似的。”
陈峄城有点头晕,现在他急需一个氧气充足的地方,他很想回到那些八卦不经大脑的女孩子中间去打探消息,但是被一脸兴奋朝这边走来的纪律委员堵住了去路。
“我的三观完全坏掉了。”
“怎么呢?”
“你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吗?”
很好,不用自己出马,纪律委员带来了“前线”的消息。陈峄城特别期待平时一个劲诅咒阮萌的那些人现在是怎么掉转马头去诅咒戚可馨的。但是现实总是这么令人失望。
“她们说,阮萌居然对自己闺密下手,真是太过分了。”
“啊?什么?”陈峄城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不过这终于使薛嵩的注意力从“植物细胞的质壁分离”中回到了现实,他抬起头惊讶地挑起了眉毛:“有新意。”
直到戚可馨被发现是个品行不端的小偷,幸运女神也没有从她身边离开。
她循规蹈矩,没有出众之处,不对别人构成威胁,适合当任何人的盟友。她拥有的也不少,但通常总不容易让人注意到,不像阮萌,那么张扬、那么尖锐、那么喜形于色,她很懂得讨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