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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183)

以为是夜间放纵所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依旧按时召见幕府官员,处理辖地内的政务军务,同时不忘同琅琊王保持联络,维持彼此之间的“友好”关系。

自此之后,桓大司马像是被马氏迷住,连续五日宿在她的房中。马氏抓准机会,见缝插针,每每将桓玄带到跟前,数次博得桓大司马夸赞。

不过几天,府内上下均知七公子聪慧,极得南郡公喜爱。

马氏和桓玄水涨船高,桓伟似乎被彻底遗忘,慕容氏大松了一口气,甚至默默的感谢上苍。

府内的其她妾室却是嫉妒得双眼发红,恨不得活撕了马氏。为保住自身的荣宠,全部拼尽全力,对桓大司马使出浑身解数,就为求得大司马一顾。

温柔乡是英雄冢。

几次三番,桓温终于有些撑不住了。不得不暂时避开后宅,连续半月独宿正房。

饶是如此,他的精神也不比以往,头疼的症状时隐时现,性格变得暴躁。处理政务不喜听取他人意见,愈发变得专横跋扈。

这种改变日益明显,众人不敢多言,以为是桓大司马权威日重,偏遇上褚太后作对,心中不满所致。

唯有郗超觉得不对,奈何桓温对他的信任不比以往,纵然想要探查也是无从下手。

南郡公专横之言迅速传出,连建康亦有耳闻。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桓温身为权臣,专横于他并无太大损害。

最要命的是,桓大司马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差,再没恢复到以往。比起北伐归来、城下献俘时,此刻的他,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半百老人,须发渐白,皱纹渐生。

姑孰的消息传出时,桓容已经离开京口,由水路改行陆路,携三十余辆大车抵达盐渎。

三月的盐渎,草长莺飞,绿树繁茂。星星点点的野花绽放在路旁,空气中都似带着花香。

眺望巍峨矗立的城池,桓容不由得生出一阵感慨。

想他初到西城,除了两个破旧的石墩和几排矮房,几乎什么都没有。

现如今,随着城池竣工,商贸发展,西城的繁华不亚于东城。因有城中最大的客栈,且价格相对便宜,吸引了相当多的外地商旅,数量最多的就是胡商。

就整个盐渎而言,单是税收就可傲视群雄,甩其他侨县两个马身。

“进城。”

深吸一口气,桓容令车队继续前行。

城门前,数名私兵正检验出入之人,见到打着桓氏旗帜的车队,看到驾车的都是熟人,不由得咧嘴大笑,转身对着众人道:“府君、不对,桓使君回来了!”

“桓使君?”

“朝廷授封桓县令幽州刺使,当然不能再称府君!”

众人先是一阵惊讶,旋即惊喜不已,奔走相告。

留在城外的商旅和百姓没有急着进城,反而将桓容的车队“包围”起来,欲要一睹桓使君的风采。

几名随家人入城的小娘子更是扬起声音,高声道:“闻郎君甚美,我甚钦慕!”

“郎君为建康女郎吟诵诗经,可为我等再诵一首?”

听到清脆中带着稚嫩的声音,桓容诧异从车窗望去,见到说话的是个五六岁的女童,被父亲抱着,单手举着一把野花要丢过来,当下嘴角微抖。

这叫什么?

投掷训练从娃娃开始?

瞧瞧那个做爹的,非但不阻止还帮了一把。

有这么教育孩子的吗?啊?!

身为前任盐渎父母,他很忧心啊。

车队被人群团团围住,健仆和私兵未得命令,不好直接驱赶。幸亏石劭闻讯赶来,将桓容救出重围。

见队伍中多出五六十张生面孔,观面相不似善人,颇似匪类,石劭的表情里不由带出几分疑惑。

“此事说来话长,现下不好明言,待回到县衙,我让仲仁与你详叙。”

桓容关上车窗,由城内的守军开路,车队顺利穿过城门,向县衙驶去。

比起离开时,盐渎西城发生不小改变。

城中房屋全部竣工,均是木石建造。

多数门窗朝街,门前挂着幌子,客栈、酒肆、食谱、南北的杂货铺一间挨着一间,人流穿梭不息,热闹非凡,生意明显不错。

商铺后被辟为住家,许多外来的商人被盐渎的繁荣吸引,纷纷在城内置业。

按照石劭的统计,西城房屋已有三成售出,余下多数租赁,单是收租就够当初的西城流民过得富足。

当然,环境造人。

即便手有余钱,城中百姓也少有在家中躲闲,要么自开生意,要么随商队跑船,还有的去盐场和工坊里做工,更有不少人到城外开荒种田,日子愈发过得红火。

偶尔有几个闲汉走在街上,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如今恶侠恶少年都懂得做工,好好的一个汉子竟是这样,岂能不招来白眼。

“去岁有十余胡商迁入,东城和西城无处安置,北城多是流民出身,不愿意接纳,仆擅自做主,将他们归入南城。”

穿过铺着石板的长街,马车停在县衙门前。

一路之上,石劭捡着重要的事报知桓容,其中就有秦氏坞堡带来的胡商。

“因明公同秦氏郎君定下契约,秦氏商队每季都要往来两地。这些胡商是随船前来市货,最多的是波斯人,其次就是吐谷浑和柔然,倒是鲜卑胡和氐人没见几个。”

为何会造成这种状况,桓容完全理解。

秦氏坞堡计划吞掉慕容鲜卑的地盘,趁势在北地称王。

秦璟在徐州造城,明显要稳扎稳打,将对手彻底揍趴下,不给对方翻身的机会。

这种态势下,双方见面就要开架,哪个鲜卑人脑子进水,敢到秦氏坞堡的地界做生意?不被秦氏坞堡视做奸细,也会被邺城看做通敌,货物财产不保,小命都可能丢掉。

“我会在盐渎停留十日。”

下车之前,桓容对石劭道:“从下月开始,发往京口的海盐增加三成,仍按照之前的价格。送到建康的可适量减少,等到盐场出工再慢慢补上。”

“诺!”

桓容同石劭说话时,桓祎飞身跃下马车,看到高达三米的箭楼,不由得嘴巴张大。

这是县衙?不是哪座军营?

“阿弟,这县衙是何人造的?”

桓容回过头,没有回答桓祎的问题,而是笑道:“阿兄可喜欢?”

“喜欢倒是喜欢。”桓祎是武人,对军防有格外的爱好。

“既如此,阿兄想必会答应我的提议?”

桓容慢下半步,同桓祎并排前行。

“每年只需在盐渎留两三个月,且县中事务有专人处理,无需阿兄费心。等寻到合适人选,阿兄自可卸任前往幽州。”

“我不是担心这个。”桓祎捏了捏后颈,迟疑道,“我是担心自己没这份能耐,结果帮不上忙,反倒会拖累阿弟。”

他不能读书,看到官文就头疼。

选官旅威副尉还凑合,掌管一县政令不是开玩笑吗?

光是做做样子都很难熬。

“再者,阿弟上表推举我做盐渎县令,会不会让旁人抓住把柄,借机说你任人唯亲?”

桓容很是惊讶的看着桓祎,眉毛差点飞出发际线。

桓祎瞅着桓容,渐渐由担忧变成疑惑。

“阿弟为何这般看我?”桓祎摸摸脸。难不成之前在车内吃米糕,脸上沾了什么?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桓容感叹道,“两位舍人果然有办法!阿兄今后在盐渎任职,可继续跟随仲仁和孔玙学习。”

桓祎无语。

在建康不算完,离开建康还要受这份罪?

“阿弟,你可是我亲兄弟!”桓祎满脸苦色,硬朗的五官挤成一团。

“当然。”桓容义正言辞,“不是亲兄弟,我哪会这么下力气!阿兄放心,就算仲仁和孔玙调任幽州,敬德照样会留下,不愁没人指点阿兄。”

桓祎:“……”

他突然觉得,离开建康或许并不是个好主意。

桓容全不知兄长所想,短暂休息后,想起谢玄托他转交的两封书信,手指敲了敲桌子,看向空荡荡的鹰架,双眼微眯。

不知鹰兄何时能捕猎归来,他必须尽快联系秦璟,可能的话,最好能见上一面。

徐州,彭城郡

相里柳和相里枞离开之后,相里松和相里枣加快速度,投石器和攻城锤等重磅武器接连造好,配合武车使用,不说所向披靡,也能弥补坞堡兵源不足的劣势。

送到北地的武车属于精简版,和桓容专用的车架相比,基本就是宝来和宝马的差距。

饶是如此,也属于公输长出品,在北地是独一份。甭管阵前冲锋还是追击残敌,都能发挥小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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