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桓容(466)

岁月似在她身上停住,花容月貌一如往昔,一颦一笑皆是柔情。再是铁石心肠,面对如许佳人,亦会怦然心动,不觉失神。

桓容打开木盒,取出一篇文章细读。

幽州和扬州的造纸技术不断发展,民间书写陆续采用纸张。地方治所办事也开始使用纸制公文。书院更是领先众人,早在半年前,学生习字作文俱用新纸。

袁峰醉心法家,对兵家和儒家亦有涉猎,对老庄能够熟记,却是不甚感兴趣。

读过所有文章,桓容终于明白,所谓学霸,真心不能用常人的眼光衡量。

难怪亲娘要为他安排元服,这样的智商和情商,当真是不服不行。

“另有一件事,”南康公主笑容微顿,沉声道,“在你巡狩之时,桓熙重病。月前姑孰来信,言其熬不过两月。”

“阿母的意思?”桓容问道。

“桓济已去,按县公礼下葬。桓熙终为郡公世子,如果有那一日,当依郡公礼。”

论理,桓容登基建制,桓熙桓济等都该封王。偏偏桓容不下旨,朝中也无人提。桓济至死仍是县公,桓熙再是不甘,到头也只能是个郡公。

“朝中如有人言,就说是我的意思。”南康公主冷声道。

“阿母……”

“不必再说,照我的意思办。”南康公主强硬道,“至于桓歆,他想求道就让他去。我自会书信姑孰,在城外选址建个道观,让他成仙去。”

桓歆真心求仙也好,假意问道也罢,南康公主全当他是真想升仙。

桓济没有儿子,桓熙和桓歆却有!

桓容无意大婚,继承人势必要在兄弟子侄中选。如果封桓熙桓歆为王,日后定会生出不少麻烦。与其留下隐患,不如从源头掐死。

世人如何议论,她全不在乎。

为了桓容,南康公主甘愿担负这个恶名。

第二百六十八章 改变

太元三年,五、六月间, 南地连降数场大雨, 江河水位暴涨, 三吴之地隐现水患;北地数月未曾降雨,农人担水灌田, 仍有麦苗成片枯死。司农上禀,并、蓟、青三州皆有大旱蝗灾迹象。

民为国基,粮为民本。

情况刻不容缓, 南、北两地都是绷紧了圣经, 到后来, 巫士都被召进宫,日夜占卜天相, 南地询问水患, 北地则是求雨。

从都城派往各地的快马络绎不绝。

无论建康还是长安, 此刻都不敢有半点大意。

咸安年间, 三吴之地曾遇大灾,饿殍遍地。事后统计, 竟有上千百姓逃离, 村落成空, 数年未曾恢复, 对建康是不小的打击。

对长安来说, 旱灾和雪灾都是寻常,常年风调雨顺才是怪事。但今年的情况不同以往,据各州送回的消息, 这场大旱非同寻常,必要时,需开各地府库赈济。

南北两地都不太平,满朝上下都在心忧天灾。

这个时候,无论建康还是长安,都无心去找对方的麻烦。反而很有默契,互相递送国书,措辞分外的客气,就为避免天灾人祸同时发生,动摇王朝根基。

整个太元三年,两国边州意外的太平。

秦兵和汉兵巡逻相遇,偶尔还会颔首致意,彼此算得上友好,少有发生摩擦。

出现这个局面,实是天灾所迫。

按照桓容的话来讲,老天的心思你别猜,想破头也未必能想出个五四三二一。

封建迷信?

穿越这种神奇的事都能发生,自己头上还顶着个复制开关,身边更有扈谦这样的神人,偶尔迷信一回又有何妨?

目前两国相安无事,边界没有战事发生,不代表能一直和平下去。

为保证不出状况,即使出状况也能迅速应对,桓容连下数道旨意,以无地青壮充边州,丁男丁女皆可。

“凡移边州者,授田三十亩,免三年粮税。”

三十亩地的确不少,结合现下的亩产,加上天灾频发,又委实不多。这是在南方,如果换成北边靠近草原的州郡,七十亩都不嫌多。

除此之外,朝廷发下官文,凡填边州之人,由当地治所提供农具耕牛。

农具按户分授,百姓无需出一个铜板,如遇损伤还可到治所辖下的工坊修补;耕牛可买可赁,买以市价七成,租赁仅需提供草料,保证不故意伤害牲畜即可。

第三,朝廷免费发下粮种,连续三年不变。

如遇天灾或是战事,导致田地歉收乃至绝收,每户都可到治所领取口粮。丁壮从军还有军饷,杀敌有奖励,死伤更有抚恤。

这种做法部分取自曹魏屯田,战时为兵,闲时为民。用以确保边州兵力充足,遇敌来袭,人人皆可迎战。

桓容也承认,此法并非十全十美,缺点同样不小。

但是,两利相衡取其大,两害相取其轻。

以目前的情况,边界屯田增兵实为必要。尤其是新取的秦州、河州两地,不比梁州、荆州,直接调兵会引起长安警觉,开垦荒田好歹是个借口。

至于长安会怎么做,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毕竟秦策还没糊涂到底,天灾频发的年月,粮库都要见底的时候,发动战争太不明智。无论胜败都会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

如果是对胡人政权,还算师出有名,大可以动手开抢。

彼此都是汉家政权,打的都是恢复汉室的大旗,动手开抢?

脸面还要不要?

名声还要不要?

谁先动手谁先完,打死都不能干!

退一步学建康屯兵屯田?

桓容耸耸肩膀,表示没关系。

事情重在先机。

他的目的是扎根秦州等地,确保有充足的兵力威慑,让长安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动手。主要目的达到,长安是不是仿效屯兵,对他关碍不大。

如果秦策下令屯田,真能屯出结果,对北地的百姓称得上是件好事。

想清楚其中关节,桓容力排众议,坚持下旨,从交、广等地征民充秦、河两州。

交州和朱崖州刚刚经历战火,夷人未全部消灭,遇到时机,很可能死灰复燃。

防其贼心不死,实在不好抽调太多丁口。

故而,桓容又下旨,押送战俘和抓捕的夷人北上,交由臣服的羌人和鲜卑人看守,在秦州和吐谷浑交界地垦荒开田、建造城池。

田地开出来,再将人送至边州修筑敌垒。

夷人身材矮小、皮肤黝黑,身体素质却相当不错,适应性也是极强。只是天生懒惰,想让他们干活,全要靠羌人和鲜卑人的鞭子。

从太元三年到太元六年,北迁的战俘和夷人不下五千。到太元七年,朝廷派人统计,剩下的不足一千。

残酷吗?

的确。

但是,看看这些夷人在交州和朱崖州都做了些什么,数一数死在他们手里的汉家百姓,少许的不忍立即会烟消云散。

在羌人和鲜卑人眼里,这些夷狄根本不能算作是人。

语言不通,听不懂命令没关系,多抽几鞭子会立即明白。犯懒也没关系,继续抽,往死里抽,全身懒骨头都能变得勤快。

事情传出之后,交州和宁州边界很是安宁了一段时日。

见识过桓汉的手段,再是贪婪凶狠,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落到汉兵手里,结果不是他们能够承受。

以往汉兵剿贼,要么杀死要么驱逐。保住一条命,日后还能卷土重来,烧杀劫掠,报仇雪恨。

如今却是连杀来抓,抓住就要被迫做工,活着比掉脑袋更加难受。

南行的商队抓住机会,鼓动小部落酋首揭竿而起,联合起来反抗大部落,打得过就称王,打不过就臣服桓汉,待到恢复一段时日,掉头继续再来。

事情持续发酵,在短短数年时间内,靠近桓汉的番邦内乱不停,少有安稳的时候。

按照谢安的谋划,改朝换代不说,国主和酋首完全是一年一换。

频繁的内乱,导致夷狄数量不断削减。

这种情况下,即使有夷人往边界骚扰,照样不成气候。

将兵和边民以逸待劳,遇上一股抓一股,带头的当场杀死,余下的全部上报建康。是留在地方劳动改造,还是迁往北地造城开荒,全看朝廷旨意。

太元三年,七月底

建康迎来又一场大雨。

闪电爬过云层,惊雷阵阵。

天空像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雨水倾盆而下,连成一片灰白色的雨幕,犹如瀑布飞泻。

池塘溪流暴涨,秦淮河上不见一条商船。

纵然是常在浪间行走的船工,此刻也收起船帆,不敢在这样的大雨中冒险。

岸边码头上不见半个人影,光秃秃的竹竿左右摇摆,挂在竿上的旗帜早不见踪影。

坊市中,人群挤在商铺和屋檐下避雨。

上一篇:新大陆血族断代史 下一篇: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