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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姒(双重生)(120)

作者: 雕弦暮偶 阅读记录

手炉里的熏香燃完,又添了几颗,有点苦木的药味,绕在两人周身。

谢重姒没再突兀故意地牵他袖摆,不急不缓地落后他半步走着。

她突然有点好奇,如果宣珏真的知道她也重生,会是什么反应。

谢重姒骄肆狂傲,早年甚至颇有几分不顾人的唯我独尊,从没低过头,艳胜繁花的杏眸往下一压,就是天家的冷漠无情。

唯一的意外,是宣珏。

这种炙热浓烈的情感,她掏心挖肺给过一回,再也给不起了。

甚至会怕极情伤身,避而远之。

更何况,她看着直来直去,但遇事会怂会胆怯,没宣珏那种温和从容,实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强。

他们的烂摊子,真带到这辈子来,是笔不能再糊涂的糊涂账。

解开这笔账,伤痛治愈结疤,得晾在阳光底下,用烈酒消毒,用银针缝合——

与其硬撑过去,倒还不如由着它呆在阴暗处。

忽然,谢重姒从厚重广袖里,伸出手掌朝上,感受到几点凉意,她道:“下雨了。江南的雨,还真是说来就来。”

“稍等。”宣珏也抬头望去,被风卷起的丝雨如绣娘针线,织缝密密。

街边是林立的商铺和走贩,看到变天,正在忙着收拾摊子,他寻着记忆,看到一家纸伞铺子,对店家道:“两把伞。”

“只落一把了喏。”店家指着铺上的油纸伞,“雨来,都急着买。”

宣珏只能撑着伞出去,解释道:“只剩一把了。”

“不碍事的,共着就行了。”谢重姒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离他近了几步,走到伞下。

伞上一叶青竹,枝桠簌簌。

伞下两厢心事,静谧无声。

只听得雨落纸伞,噼里啪啦。

这场雨到了晚间还没停止,谢重姒只着了里衣躺在床上,头枕臂弯,听雨而眠——没眠着。

刚有点睡意,又被翻窗入内的动静吵醒。

谢重姒哼了个尾音,道:“师姐,三更半夜翻窗,是会被刀子扎的。要不是听到了桃子的声儿,我要拿刀子片你了。吃了没?给你裹了点酥糕,用荷叶纸包在桌上,想吃自己拿。”

江州司也不知穿了件什么材质的衣物,水珠不粘,进来后甩甩肩,干爽利落,她边拆卸沾了水的左臂边道:“还没吃,等会再吃。说几个事。”

“啊你说。”谢重姒眼又睁开了点,打起精神坐起,“怎么了?”

师姐这几天都在齐家蹲墙角,也不知挖出了点什么大家族秘辛不成。

反正她带来的八卦撕架,可比正儿八经的情报要多。

江州司从怀里掏出一封卷在竹筒的信,道:“陛下派颜从霍带军而来,明面说法是调令向南,估计腊月初能到苏州。”

谢重姒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脑海里瞬间浮现了那位,从鬼谷接她归京的胡髯高大的将军,了然道:“戚家的将领啊?正常。想来,父皇也只信他们。”

“不过……”江州司只剩一条手臂可用,慢条斯理地拎出另一个竹筒,她倒了半晌才抽出里头书信,递给谢重姒道,“小戚将军也跟着来了。”

谢重姒瞬间清醒了:“?”

谢重姒:“他跟着搅什么乱?不是年末要去北疆历练,学着抵御敌袭吗?”

北疆境外,大雪纷飞,每到冬日,是外敌惯来骚扰的季节。因为他们更耐寒耐冷,也因为冬日他们的食粮不多,总是掠劫大齐的边民。

江州司专心致志用独臂擦拭她的机关臂来,不方便打手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看。

展开略微潮湿的书信,抬头糊开了一丢丢。

不忍直视的狗刨字体,让谢重姒好悬没直接眼瞎。

她将预留的夜灯搁到一旁,又点了根更明亮的蜡烛,仔细辨认这封用词遣句一窍不通的书信来。

看了半晌,觉得是给自己添堵。

这厮就是明目张胆嘲笑她,说她逃跑不成,惹出一堆破烂事。

还幸灾乐祸说,等她回去要吃挂落,没准陛下生气,罚她一年半载都禁止出宫。

到时候他能满大齐乱逛玩乐,她就只能眼巴巴望着了。

谢重姒:“……瞧瞧,这是人话吗?”

江州司早就看过了信,将机关臂擦拭干净,又咔擦安上,桃子代开口道:“不怎么是。”

江州司见谢重姒看完了,将信随手折在一旁,又接着道:“还有关于师叔的事——我问了几个江湖朋友,师叔遇刺的明光十二年,并未有何异样。倒是明光十年左右,苏州有一波搬迁风潮。不少商户离开苏州,去别处谋出路了。不过也很正常,那年姑苏大旱,蚕丝减产,苏布供货不上,自然有人远走他乡。”

明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