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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1029)

吴子介默然,眉宇间却闪过些许的失望。

宋墨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件事传出来,不知道有多少像吴子介这样对蒋柏荪失望的人。

他心里闪过一丝犹豫。

自己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呢?

晚上,送走了客人,他和窦昭提起这件事。

窦昭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宋墨说着,心志渐渐又坚定起来。

他不由拉了窦昭的手,喃喃地道:“还好有你在我身边。”他才不至于因为一时的迷茫而迷失了双眼。

可这件事毕竟关系深远,不仅皇上知道了,就是太子也听说了。

太子很关心地问起宋墨这件事。

宋墨颇为无奈地道:“您也是知道我五舅舅的,吃喝玩乐是一把好手,其他的事却素来不关心。如果濠州那边也和五舅舅是一样的想法,我二话不说,立刻把大舅舅送给我的东西还给五舅舅。可我大舅母的想法却和五舅舅背道而驰,东西是我大舅舅留下来的,我怎能罔顾我大舅母的意愿?”

太子连连点头,道:“你五舅舅在京都的时候,的确是孟浪了些,也难怪你不放心把你大舅舅送给你的东西还给他。”他不由得为定国公而唏嘘道,“那样英雄的一个人,竟然落得如此的下场。”

宋墨听着心中一动,佯装着伤心的样子低下头抹着眼睛。

太子长叹了口气,端了茶。

宋墨派了人打听这件事,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正巧太子妃赐了几件过年的衣服给元哥儿,窦昭要进宫谢恩,就试着说起了定国公的事:“世子爷回去虽然好一阵子难受,可也感念着殿下的关心,想进宫来谢恩,又怕给殿下惹出麻烦来,特意叮嘱臣妾,请太子妃殿下向殿下转达我们世子爷的感激之情。”

辽王的举动,太子和太子的幕僚们并不是一无所察。太子定下的策略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做个恭顺听话让皇上放心,也抓不到任何把柄的太子。如果他出手对付辽王,只会惊动皇上,让皇上觉得他不念手足之情,还没有登基就开始清算兄弟,他这储君的位子也就难保了。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太子被毁在轻举妄动之上。

可看着辽王蠢蠢欲动,万皇后为他千般遮掩,太子就像坐在悬崖边,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却无能为力。

他的这种焦虑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多年来一直与他同心协力的结发之妻。

太子妃也是因为如此,才会在皇太后面前下功夫,这才得到了皇太后的支持。

宋墨是金吾卫的都指挥使,拱卫着禁宫的安全,又督管着五城兵马司,如果宋墨站在他们这一边,日后不管辽王使出什么手段,以宋墨的能耐,怎么也能抵挡一二。有了这一二之机,神机营、五军营就可以赶过来救驾了。

窦昭的话,让太子妃动起了心思,她想了想,摒退了左右的人,低声对窦昭道:“定国公在福建的所作所为,皇上心里清楚得很,纵然有一两件胆大妄为之事,却是瑕不掩瑜。皇上要问定国公的罪,殿下曾向皇上为定国公求情——我还记得当时是在偏殿,皇长孙生病了,皇上来探病——皇上对殿下很是失望,道:‘定国公是什么人?国之栋梁,你就算是要为他求情,也要等到他在诏狱里受了刑,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的时候。你还是储君呢,连这种时机都把握不了,以后怎么治理祖宗留下来的这一片大好河山?’殿下听了这话极为高兴,对我说,皇上这是在为他铺路,要把定国公留给他登基之后用。可谁曾想,皇上这话说了没几天,定国公就死在了路上……殿下也一直纳闷着,不知道是皇上临时改变了心意?还是有人推波助澜害了定国公……”

窦昭心如鼓擂,脑子嗡嗡作响,半晌才回过神来。

太子妃已笑着问起元哥儿的日常起居来。

窦昭忙静心凝神,和太子妃聊起了孩子经,直到女官来禀告太子妃,说太后娘娘有请,窦昭这才告退出了东宫。

宫里的甬道宽阔平坦,她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

金桂和银桂见窦昭脸色有些苍白,忙上前扶她上了马车。

窦昭定了定神,吩咐车夫:“快点回去!”

她很少这样的急切,车夫不敢迟疑,应了一声,扬鞭驱车朝英国公府急驰而去。

窦昭深深地吸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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