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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1114)

太子暗暗叫苦。

辽王的事闹得这么大,想粉饰太平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是不可能的。可若是把辽王的罪行宣告于天下,他的那些叔伯兄弟们知道辽王谋逆不过被圈禁了事,恐怕哪天也会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难道还要让他千日防贼不成?他这次可是因为纪咏才发现辽王的阴谋,有了宋墨忠心耿耿才能幸免于难,如果有下次,他还能有这样的幸运吗?

太子头痛欲裂。

他索性把纪咏和宋墨叫到旁边说话。

纪咏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说皇上病了,秘密召了辽王回宫侍疾就是了,至于那些黎明百姓相不相信,无关紧要。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忘了。殿下根本不必把它放在心上。”

是吗?

太子朝宋墨望去。

宋墨笑道:“纪大人言之有理。”

我的主意还能有错?

纪咏神色谦和地站在一旁,心里却嘀咕着。

太子笑道:“那就这么办好了!等会让行人司的拟个糙稿,等皇上歇息好了,看皇上看过就可以张榜天下了。”他着说,眉宇间流露出几分郁色,“不过这样一来,恐怕就不能给大家请功了。”

这种放长线吊大鱼的事谁不会?

纪咏忙道:“本是我等份内之事,殿下如此,折煞我等。”

宋墨也道:“金吾卫拱卫禁宫,如今却被人混了进来,罪该万死,怎敢居功?”

太子正为没有东西赏给这些救了自己的人而犯愁,听两人这么一说,不由感动地道:“两位放心,只要有机会,孤定会为两位请封!”

现在说这些虚的有什么用?

纪咏心中不耐,笑道:“行人司那边,我去跑一趟吧!倒是几位阁老那里,恐怕要请宋大人在旁边护卫着殿下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指望着靠这件事升官发财呢!”

让你去和那些内阁老头子啰嗦去!

我可懒得奉陪。

他瞥了眼宋墨。

宋墨微笑地站在那里,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纪咏不由气结。

太子已道:“那见明就跑一趟吧!”

纪咏应喏而去。

宋墨则陪着太子去了皇上还没有回宫之前的厢房议事。

听说太子决定隐瞒辽王谋逆之事,梁继芬的态度不仅强硬而且激烈:“这怎么能行?!辽王犯的可是十恶不赦之罪!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皇家的颜面何在?殿下的威严何在?”

宋墨本就记着梁继芬一笔,此时不出手何时出手?

他笑着打断了梁继芬的话:“梁大人,当初殿下请诸位想办法恭迎皇上进宫的时候您怎么什么也不说?等到皇上回了宫,您倒挑起毛病来。这本是皇上的家事,您就不要cha手了。太子殿下胸中自有沟壑。”

“你……”梁继芬气得脸色通红。

他是两榜进士出身,学问了得,后又入阁为相,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被人这样当面讥讽过了,他不禁恼羞成怒,明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此时自己应该忍一时之气,可一想到宋墨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儿竟然敢当着太子的面如此指责他,他就忍不住反驳道:“宋大人说的是什么话?这怎么是皇上的家事呢?辽王谋逆,动摇国家根本,当诛之以儆效尤才是……”

姚时中低下头来,嘴角微翘。

这个宋砚堂,原以为不过是个功勋世家的子弟,不曾想挑起事一点也不含糊。

太子刚掌权柄,正是立威的时候,梁继芬脖子这么硬,太子未必会喜欢。

他睃了太子一眼。

太子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好看。

他的眼底不由闪过一丝笑意,抚了抚衣袖,正要开口帮腔,谁知道坐在他身边一直没有吭声的窦世枢却突然道:“梁大人,辽王谋逆,这天下没有谁比殿下更痛心疾首的了。可殿下宅心仁厚,事亲至孝,为了皇上安危,不计得失,这才顺利地将皇上迎回了宫。梁大人事前不说,事后再追究对错,有何意义?”他说着,朝太子拱了拱手,“世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京中异常,百姓们议论议论本是常理,我们越不理会,百姓越是不会放在心上;我们越郑重,百姓越是会好奇。臣倒觉得殿下这主意极好!”

太子神色舒缓。

姚时中后悔自己没有抓住机会,忙道:“臣也觉得殿下这主意好。”又道,“皇上这几天劳累奔波,臣等不便打扰,可这件事宜早不宜迟,臣觉得,殿下不妨一面派人散布消息,一面等皇上醒来后再张榜公布天下,也可两不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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