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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352)

“还有这回事?”纪氏眉头紧锁,回到京都,第一件事就是把窦政昌、窦德昌兄弟叫来问话。

窦政昌一听就急起来,道:“这件事,要不要跟爹爹说说?见明那脾气,未必就是四妹妹惹了他!”

窦德昌却不以为然,笑道:“若是纪表哥占了上风,他又何必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我看,我们暂时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反正这些日子我们都在顺天府学那边读书,他要是有什么动静,只要我们留心,肯定能发现。眼看着就要下场了,若是因为这件事让纪表哥又生出什么波折来,反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纪氏觉得次子说的很有道理,微微点头,反复地叮嘱两个儿子:“你们多多留心,等见明会试之后再说。这个结能解开最好;若是不能解开,少不得要去求你们曾外祖父。”

两人点头,平日都不动声色地细细观察着纪咏。

纪咏却似一无所知,每天刻苦攻读,闻鸡即起,半夜才睡,把五年间的时文卷子都略读了一遍。等到二月初九,也不祭拜纪家的祖先,子上、子息两个上街挑了做工考究的考篮,带了惯用的笔墨纸砚,装了些吃食就进了考场,等到纪颀等人赶到的时候,哪里还有纪咏的踪影。

纪颀不由跺脚,喝斥子上、子息不懂事。

子上、子息不知道为纪咏背了多少黑锅,哆哆嗦嗦地跪在那里求饶,心里却并不害怕,知道纪咏不点头,除非是惹了老太爷,否则家里的其他人是不会惩罚他们的。

纪颀果然只是叹了几口气,就让子上和子息起来了。

三场考完,纪颀不敢问他考得好不好——如果儿子觉得好,结果却名落孙山,儿子在自己面前跌了面子,只怕以后更不愿意见他了;如果儿子觉得不好,他这段时间这么用功,岂不全都白费了,儿子一样会觉得在自己面前跌了份……索性什么也不提,只说他母亲韩氏知道他下场,特意从宜兴赶了过来,亲自下厨做了他喜欢吃的东西在家里等着他。

纪咏想了想,跟着纪颀回了玉桥胡同。

纪颀松了口气。

纪咏生下来就被纪家老太太养在了身边,再大一点,就跟着纪家老太爷,韩氏见到儿子的机会还不如纪咏身边的小厮多,她对儿子的感情很微妙。

她以纪咏为荣,可有时候又觉得,她生的这个儿子并不属于自己,是属于纪家的,不过是借着她的肚子生了出来,偶尔会冒出“如果儿子不是这么聪明就好了”的感觉。但这感觉,她从来不敢跟人提及,纪咏的事,她更不便过问,只是拉了他的手问他这些日子的吃穿用度。

他们俩口子尚且如此,纪家的其他人就更不会自讨没趣,全都当纪咏是出去串了趟门回来了似的,问这问那,就是不提科举的事。

实际上纪咏觉得自己考得挺不错,怎么也能进前五,很想和人说道说道,可别人都不提,他总不能自己主动提及吧?

主要是就算他提及,他们也只会是笑着敷衍地说些“你肯定会金榜题名”之类的话。

要是窦昭在这里就好了。

她肯定会问他考了些什么,他是怎么答的,说不定还会问他为什么这么答。

想到这些,他就想到了窦昭那双亮晶晶的杏眼。

不管什么时候都精神抖擞,没有个疲惫的时候。

母亲小心翼翼的问话顿时让纪咏觉得特别没趣,而且还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又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干脆站了起来,不耐烦地说了句“我回屋了”,然后扬长而去。

韩氏叹气。

她和这个儿子,实在是没什么话说。

纪咏躺在c黄上,却想着顺天府学宅子里放在书房的那个香樟木的小匣子。

他吩咐子上:“你去把那个匣子拿过来。”

子上应声而去。

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韩氏。

韩氏心里不舒服,叫了纪令则来说了会话。

见子上这么晚了还出去,就问了一声。

子上能受纪咏看重,自然不是那不知道深浅的人,闻言忙恭谨地上前答了话。

韩氏心里奇怪,却也并没有多问。

第二天一大早,她去儿子屋里帮儿子收拾东西,儿子已经去了顺天府学那边的宅子。

“怎么这么早?”韩氏很是失望。

纪咏屋里服侍的丫鬟忙道:“太太,少爷说,顺天府学那边的书多是四书五经,时文制艺,反正他以后也用不上了,要把书都送给姑太太家的两位少爷,约了姑太太家的两位少爷去搬书,并不是要在顺天府学那边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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