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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560)

窦世英却听出来了。

他不由得哈哈大笑,道:“他才多大的年纪,就算是个神童,又能有多少学问?”话音一落,他猛然间恍然大悟,“你这次不顾礼数,急匆匆地跑了回来,难道是怕我们听说他选读了《春秋》会考校他的学问,怕砚堂答不上来,来给砚堂求情的?”说完,窦世英再次望着窦昭大笑起来,不过比起刚才的笑声,更欢畅了,望着窦昭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戏谑,“傻孩子,你以为我和你的伯父们都是傻子不成?我们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要读什么好呢!他说他喜欢读《春秋》,我们也不过是欣赏他立志早,欣慰于有人和我们一样喜欢《春秋》罢了,怎么可能真的去考校他的学问?就算是考校,也不过会问问他诸如‘隐公五年春,公矢鱼干棠,臧僖伯作何谏’之类较为浅显的问题,难道还会像翰林院里的那些老儒似的,非要把人考倒了才能显其学问不成?不只我和你六伯父,就是你五伯父在翰林院的时候,也曾给皇子们讲过经,他们有几斤几两,我们心里清楚着呢!你放心好了,没人会去为难砚堂的!”又促狭地笑道,“我读了三十几年书,也不敢说自己诸子百家都有涉猎,你倒也不怕给他脸上贴金!”

窦昭脸上火辣辣的。

难怪父亲和五伯父,六伯父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宋墨的话,原来人家根本就不认为宋墨有多深的学问,不过是欣赏他还愿意读书而已!

可一想到父亲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宋墨那点学问,根本不在我们眼里”的轻蔑,她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觉得父亲冤枉了宋墨,忍不住辩道:“宋墨可不是那些皇子皇孙,他不管是功课还是骑射,都很认真。他能未及弱冠就得到了金吾卫前卫指挥使一职,是因为他连续几年在秋围的考校中得了第一,并不仅仅因为他是英国公府的世子。他的字也写得很好,连皇上都很赏识……哪有您说的那样不堪!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告诉您这件事了……”她不禁深深地后悔,觉得在这件事上太冲动了,有些迁怒地抱怨道,“您这样,我以后有什么事,怎么敢再来商量您?!”

窦世英见窦昭动怒,忙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轻视砚堂的意思。”说完,又觉自己的话太苍白无力,没什么诚意,又讨好地道,“要不,你让砚堂跟着我读书怎么样?我保证他不会比翰林院的那些士子们差!”

“真是不该跟您说这些。”窦昭不由瞪目,“我来,砚堂根本不知道好不好?若是他知道了,以后还好意思到我们家来吗?”想到父亲的性情,她要父亲保证,“这件事,您谁也不许说!就是六伯父那里,您也不能透露半点的口风!”

窦世英连忙发誓。

窦昭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第二百五十七章打听

窦昭自觉做了件傻事,心情沮丧。

可陶器重的心情却比她更沮丧。

他是八月二十五日离的京,日夜兼程,一路疾行,不过四日就到了真定。

进了城,他在一家茶馆坐下,问起了真定窦家:“……就是当朝刑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窦元吉窦阁老的家!”

茶博士望了眼一身文士打扮的陶器重,一面手脚麻利地沏茶,一面笑道:“老先生不是本地人吧?真定府有谁不知道北楼窦家的!我们茶楼的老板娶的就是窦家一位管事的闺女,我家祖上也曾给窦家卖过棉花,您可真是问对了人!”

陶器重这才真切地感觉到了窦家在真定的根深叶茂。

他笑道:“我是江南人,在京都坐馆多年,如今年事已高,辞馆回乡。前些日子在京都城里见到窦府嫁女儿,十里红妆,比我们江南人家嫁女儿还要气派,这才有些一问!”

茶博士听着就笑了起来,道:“您说的是窦家四小姐吧?窦家四小姐从小就和京都的济宁侯定了亲,只是济宁侯府的老侯爷死了,四小姐守了三年,去年由太夫人亲自护送去了京都。算算日子,窦家四小姐也应该出嫁了。”

原来窦氏姐妹易嫁的事还没有传到真定,或者窦家的人早已经知道了,但因为不知道如何向乡亲四邻交待,只好保持了沉默。

陶器重正要问窦昭的事,就听见旁边有人道:“可惜二太夫人不在家,要不然,窦四小姐出阁,京都肯定会派人来报喜讯的,到时候窦家定会摆流水席,搭台唱戏,大派封红,我们也能去凑个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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