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我们窦家也是一肚子委屈,要找个地方说叨说叨。
济宁侯府和我们家的四姑奶奶从小订的娃娃亲,真定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到如今,真定的人还以为我们家四姑奶奶嫁的是济宁侯府。济宁侯和我们家四姑奶奶好好的一桩姻缘,你上窜下跳的,硬生生地把这桩婚事给拆散了!”
五太太不提还好,提起来魏廷珍就是一肚子的火。
要不是王氏设了圈套让她弟弟钻,窦昭名下西窦一半的产业,早就是他们魏家的了!她弟弟又怎会守着窦明这个破落户过日子?
魏廷珍面色阴沉地站了起来,张口就要和五太太理论。
五太太冷笑一声,把她要说的话给压了下去:“魏家的大姑奶奶,你可别把这屎盆子扣到我们窦家的头上来!是谁为了退亲,约了我们家七太太去大相国寺听佛法?是谁明明即将娶姐姐过门却私下和妹妹相约同游禅院?又是谁在我们窦家赶过来要把明姐儿接走的时候跳出来挡在了明姐儿的前面?魏家的大姑奶奶,你可别以为上嘴皮子碰碰下嘴皮子,就能把黑的变成白的,把白的变成黑的!要不要我把兵部武选司郑郎中的太太请过来做个证?要不要我把从前近身服侍侯爷,却在侯爷成亲之前被你们撵到了田庄的随从叫过来说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我把顺天府户房的婚书找出来给景国公府的国公夫人瞧一瞧?”
她连珠炮似的一大通话,让魏廷珍额头的青筋直冒。
这个老虔婆,什么都知道,却阴恻恻地不做声。
难怪别人都说读书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说就说!难道我还怕你们不成?”她不甘示弱地讥笑,“男人浪子回头金不换,女人一旦沾着个淫字,就等着沉塘吧!”
“是吗?”五太太看魏廷珍如看白痴的目光,不屑地道,“难怪你如此的嚣张,原来是个无知妇人!我朝的大律你恐怕从来没有见过吧?竟然说出这种田间妇人之语!也不怪魏家这几年落魄得厉害,你在婆婆面前也一直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来。”
她的话,正好点中了魏廷珍的死穴,魏廷珍跳起来就要和五太太理论,却被魏廷瑜给拦住。
“姐姐,”他又羞又愧,低声道,“你少说两句——若是官司打到顺天府或是大理寺,我也没办法脱了干系,别的不说,一百的杖责是要领的。”
魏廷珍错愕,立刻想到了rǔ没良家子,是可以杖责一百的。
“姐姐,如今窦大人掌管着刑部,打官司,我们打不赢他们的。”魏廷瑜再次小声地提醒魏廷珍,“要不,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他从小就怕女人吵架,五太太那副要吃人的样子,让他实在是怵得慌,“让窦家帮着管理明姐儿的陪嫁,也的确说不过去。我们不如和窦家商量商量,以后不让明姐儿回娘家见岳母就行了!”
他软语相求,却让魏廷珍差点倒仰。
事到如今,他竟然求起情来!
那之前的种种岂不都白做了?还平白得罪了窦王两家!
她怎么生了这么个弟弟?
魏廷珍忍无可忍,一巴掌就打在了魏廷瑜的肩膀上,低声嗔道:“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有你这样行事的吗?先前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又改变主意了?你把姐姐当什么人了?你还让不让姐姐做人了?”
魏廷瑜真是左也难,右也难。
他捂着肩膀低声道:“那,那怎么办?如果是别人,那一百杖罚银就是了。可我们是和窦家打官司,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我受了那一百杖的。而且这件事还可以说成是诱奸甚至是苟合……到时候丢脸的只可能是我们。打官司,我们赢不了窦家的……”
魏廷瑜都要疯了。
这是她弟弟吗?
不帮着她,还拖她的后腿?
可惜此时的宴息室里除了窦王两家的女眷,就是魏廷珍姐弟和窦明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姐弟身上,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小,其他的人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高氏不由得心中一喜。
只要魏家服软,这件事就好办了。
她忙对五太太道:“亲家夫人,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有些事,也不必分得如此清楚。我看这件事不如就这样算了。以后明姐儿和五姑爷关上门来,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就行了。我们这些人,毕竟只是旁人,只要他们好,有什么好计较的?”她又问纪氏,“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